車行不久
白棺盤腿懸坐在車廂空中,撩弄耳上紅墜子,一邊無聊地想著事情,一邊‘享受’著幾倍的重力加壓,身體已經習慣了自己的摧殘,哪怕是在這種情況下,依舊來了睡意,打著哈欠,一時間睡眼惺忪。
馬車子在一個彎後突然急轉。
“嘭!”
白棺當時在打瞌睡,心神鬆散之間,俊臉狠狠撞上廂壁,“啊!”的怪叫一聲從空中摔到車上,一手捂著通紅的鼻子,抓狂道:“車夫,不帶這樣玩的!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車夫從廂外傳來顫音:“公...公子,你快出來看看,這....?”
白棺揉著鼻子,打開廂門走出,奇道:“不會光天化日之下你也能看見鬼吧?”
怪事還沒看到,倒是有個顫成雞仔子般的車夫十分搶眼,白棺翻了個白眼,無視掉他這等沒出息的人物,跳下馬車,向路道上看去。
因為車子轉了個急彎,白棺此時才能看到那車夫口中的“怪事”。
熟悉的紙畫之物映入眼簾,讓白棺眉頭緊鎖,這次聳立在眼前的是一座雲霧漫騰的大山,同樣的墨線勾勒,陰影處黑墨淡抹,山石粒粒可辨,惟妙惟肖,其餘空處卻還是那白紙般詭異的顏色,異常著眼。
山有五十多米高,山腳幾尺陷到泥中,看起來像是憑空壓下,堵在道路中間。令車夫大感懼怕的是,山底竟有黑紅的血痕,山體的蒼白與血色對比明顯,白棺也是注意到了這一點,猜測山下應該壓著活物,隻是現在看起來已經死了。
山,應該是之前看到的青衫男子留下的,隻是這種詭異的招術讓白棺隱隱有些不安,太過於玄妙了。
緩緩走到山底,抬頭向上看去,白棺發現還有一隻邊黑底白的異鳥在山頂啄著翅下,歪頭亂跳,靈動的眼睛時不時看向白棺,由於時近正午,陽光明烈有些刺眼,白棺隻是粗略的看上一眼,便把心思放到了擋住自己去路的大山之上。
底部周圍的泥土被血液染成黑紅色,踏上去濕濕黏黏的聲音讓白棺有些惡心。山底,白棺伸出手摸了一下白色的山石,發現山石帶有平常石頭該有的冰涼,拾起一塊山上的小石掂量一下發現也是和普通石塊相差無幾,隻是沒了石頭該有的粗麻,取而代之的是紙一般平滑的石麵。
白棺捏碎石塊再次望向山頂,仔細算算這山也沒有多高。
拳上運起斥力層,閃爍淡淡橙光,腳下一躍,縱到山腰處,一記“斥量強拳!”
這蘊含了白棺多日以來對異能理解的一拳,氣勢石破天驚。
斥力強拳,顧名思義就是以斥力為基礎,打出強而有力的拳擊。而白棺的斥力目前分為兩種作用,一種是隔絕物質的靠近,製止在斥力層之外,刀劍可擋,這種斥力層可以稱之為隔離層。另一種就如現在所用的那般,把接觸到斥力層的一切物質強行彈開,威力不容置疑,隻是耗費的異能太大,不好持續使用。
閃著橙光的右拳向下身前的白山擊下,這一拳白棺動用了體內的怪力,拳頭撕裂空氣狠狠打在山體之上。
強大的衝擊力把周圍沙土震起一個塵圈,車夫目瞪口呆的看著這震撼的畫麵,馬兒與車廂也被迫震退了好幾米,強大的氣流源源不斷滾向周四周。
山沒震,沒搖。隻是一拳,直接崩裂!
“轟隆!”
白棺全身覆起隔離層,想把飛出的漫天山石擋開,可惜結果並不是他像的那樣,他忘了,這不是真的山,而是一個人,一隻筆,一張畫,虛構出來的產物,歸根結底,它隻是一張紙。
路間,車夫睜開雙眼看到了這輩子最美麗的畫麵,漫天白色的紙花飛絮,把這整條山路變成了紙中世界一般,鋪天蓋地的紙花翻轉著落下,天空的陽光遮遮透透,明明閃閃。
白棺從空中緩緩落下,伸手接住幾片落到身前的紙絮,沉思不語,眉間有說不出的凝重。
突然想到什麼,白棺猛地抬頭望向上空,一聲清啼,原本呆在山頂上的白色異鳥混跡於紙天之中,再也尋不到身影,隻留下回蕩在山穀中的清啼之聲。
白棺沉默了一會,拍落肩上的紙屑,踏著滿地的白紙走向還在發呆的車夫,一蝸身鑽進車裏,淡淡說道:“不要多問,繼續趕路吧。”
車夫還沒回神,呆呆地點頭後揮動馬繩,駕著馬車向前駛去。
剛走兩步,幾個扭曲不堪的人影深深陷在泥土中,把車夫嚇得半死,口齒打顫道:“公子…公子,地上有幾具屍體!”
車廂門沒有打開,裏邊傳出白棺冷淡的聲音:“都是一些帶著刀劍行凶的盜匪,繼續前行,不必多管。”
車夫應了一聲不敢多留,加速駕離此地。
……
……
離城第十七日,馬車來到一片寬闊的草地上緩緩停下。
白棺從車廂裏走出,看看周圍景色,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地,沒有一絲雜花藏在其中,從這裏已經可以看到草地幾裏外的那片幽深的樹林。
“公子,車隻能送到這了,再往前就是北極之森的邊緣地帶,周圍的居民都叫那片樹林為迷黑樹界,老頭子我沒讀過書,也就知道這些。”車夫來到白棺身旁,和他一齊看向那片令人不安的樹林。
白棺麵色不改,從紅墜中取出十多塊金幣放到車夫手中,淡淡道:“辛苦了,這是車錢,多出的算小爺賞你的吧。”
車夫臉上一喜:“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白棺沒心思再和他客套,腳下異能微動,一步一點草,踏風而去,背影瀟灑至極。
看得車夫目瞪口呆,想不到這位小神仙如此有本事,暗罵之前自己有眼無珠,居然誤以為是個弱不禁風的膽小書生,幸虧一路上沒有得罪人家,不然一個手指都可以把自己捏死。
誒,怎麼感覺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呢?
車夫有種不妙的感覺,待他回過神來時,白棺的人影早就消失在了樹林之中。
“遭了!忘了給小姐傳話了!”車夫瘦骨嶙峋的身體猛地一震,腦中轟隆一聲,冷水當頭潑下,這等重要的事情怎麼就忘了呢。
此事事關身家性命,萬萬不能出了差錯,如今卻栽在自己手裏,唉…這可如何是好啊。
………
再說白棺所闖進的地方,別人稱之為迷黑樹界。
果然地如其名,裏邊大樹參天,樹有名:黑沉木,這是一種奇特的樹種,樹體從頭到腳皆是黑色的,所有成年樹的高度都極為相近,生長期很快,隻要達到離地三十米的地方就會岔出分支,四十米的地方就會精確地停下長勢,未來的年月裏直到枯死都一直保持在這個高度,枝葉異常的厚密,像遮陽傘一般把天上的陽光擋住,不讓一絲透落下來,哪怕是炎炎烈日,樹林中也是昏黑一片。
常人進到這種終日不見太陽的地方,很快便會迷失方向,被這迷宮般的樹林困死在其中。
迷黑樹界,果然有點意思。
白棺獨自走在森林中,想想此時日已落下幾個時辰,按理說肉食動物都是在夜間捕獵,雖然這片隻是北極之森的外圍,但至少也該有幾隻魔獸出來讓他解解悶啊,可惜這一路過來,什麼都沒有發生,出奇的順利。
沒有光亮,白棺雙眼像是被蒙上一條黑布在趕路,但他依舊以飄逸的身法在林中快速移動著,眼裏看不到任何東西,但是他可以感覺得到所處的周圍環境,每個物體之間都有吸引力,隻是這種力量作用太過微小,常人感覺不到,但白棺身負引力異能,憑借這些微不可查的吸引力,完全可以判斷前方是否有物體擋住去路,從而錯身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