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蓉公主目色不明看著猶自擺首弄姿的莫幽若,想努力做出不屑之色卻發現極為艱難,她妒火中燒至難以壓製,維持平常神色已是不易,那還談得上去演戲。
半晌淩蓉才道:“莫夫人和莫小姐倒是來的早,本公主也沒說什麼,就是方才看見莫小姐如此美麗風光,不由自主就想起前一陣子,莫小姐風光大盛的另外一件事情了,心中有點替木小姐不平。”
木閱微聽著這句雖則掩飾猶然冒點酸氣的話語,暗道淩蓉終究心胸太淺,一個不小心就人設側漏了。好在其他人不怎麼留心,以為不過是公主再次飛揚跋扈地放飛自我。
淩蓉都回過神了,周圍一幹女子更是從那件華裳帶來的驚豔中清醒,暗嫉不忿又爬上了她們美麗的麵龐,淩蓉這番意有所指的話恰恰吻合了她們的不滿,或者說,公主的不滿剛好發泄了她們的嫉妒。
安如心最先接話,因為淩蓉公主提到的事情她最有資格,她語氣不平中楚楚可憐:“是啊公主,那一次在賦花樓誣陷木小姐的事情,我家姐姐安語嫣分明是冤枉的,她隻是受到這位柳如煙小姐的邀請和她一道吃飯,沒想到竟然惹禍上身。最可氣的是這個莫幽若,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劃的,可是因為她不在現場,竟然就被她蒙混過去,沒受到任何懲罰,隻委屈了我那可憐的姐姐,受如此屈辱,都不知道她如何活下去。”
柳如煙一直低頭,混淆在一群千金裏,方才淩蓉公主那一塊金子給予的屈辱還沒散去,冷不防安如心竟然提起她,還提起當初賦花樓的舊案。在那件事情上她對安語嫣確實有點心虛:因為當初莫幽若確實是邀請她吃素華朝顏全席的,而她到賦花樓莫幽若人不在卻已經預付銀錢。事後柳如煙仔細推想了整件事情,當然有可能就像當初瑤光郡主判斷的那樣,莫幽若和安語嫣聯手誣陷木閱微。但也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莫幽若原本是想利用柳如煙誣陷木閱微,結果安語嫣橫插一腳背了黑鍋。柳如煙太清楚莫幽若的性子。
此刻聽安如心說這樣的話,正中柳如煙虛處,她晃了晃,抬頭正對上安如心不懷善意的目光。很顯然,安如心在針對莫幽若的同時,矛頭也暗暗對準了她。
安如心自有她的道理,因為這件事關係安語嫣,安家基本上已經將能查到的查了個通透,安語嫣抵死不承認和莫幽若聯手誣陷木閱微——她甚至都承認自己當時是為了占點便宜不用承擔那一桌素華朝顏全席的不菲費用,才主動上前和柳如煙這個低賤的庶女一桌的——卻怎麼也不承認和莫幽若聯手構陷木閱微。
當然姐姐有可能說謊,但如果沒說謊,這個柳如煙和莫幽若都不幹淨,都是害的安家女子被人嘲笑的罪魁禍首,都該去死。
柳如煙怎麼也沒想到這會又提到這一茬,臉色都有點發白,下意識朝另一個方向看,不期然碰上木閱微溫淡然的目光,雖然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卻神奇地令她穩下心神:是的,當初是安語嫣主動要求和她同桌的,一定是安語嫣和莫幽若早溝通好,想讓她柳如煙出頭的,自己性子暴烈喜歡奉承這些小姐她們都心裏有數。她們想利用自己,結果是自作自受。
膽戰心驚過一輪的莫幽若並不知道,淩蓉公主對她們這一茬破事沒那麼大興趣,她甚至看都沒有看柳如煙一眼,她隻對此刻的眼中釘莫幽若感興趣。聽完安如心這番如泣如訴的陳詞,淩蓉嘴角含笑,塗著紅蔻的指頭翩然舞動,傲然道:“莫小姐,本公主記得當初在賦花樓,你也參與汙蔑了木小姐,安語嫣都受到那般懲罰,你卻好端端在這裏參加宴會,會不會讓大家心生不服啊。”
安如心感動落淚:“謝謝公主這般公平。除了這個莫幽若,肯定還有這個柳如煙,肯定是她們勾結在一起陷害木小姐和我姐姐的。”
如此赤裸裸地指名道姓,柳如煙再次抖了抖。
木閱微卻冷笑:安如嫣嘴上功夫不錯,她那個自作聰明結果自作孽不可活的姐姐安語嫣這麼快就變成受害者了。可是這個安如心心思不怎麼靈活,她真以為淩蓉公主鬧這一出是要替她安家平反啊?她未免太高估淩蓉了。
淩蓉公主果然沒理會安如心,卻看向木閱微:“木小姐,你當時在場,也是當事者,這事你可有什麼話要說?放心,隻要你覺得委屈,本公主立馬給你做主!”
木閱微臉上露出合適的感動,心間卻是淡漠的冷嘲:方才這位公主還要當眾羞辱毆打她,現在立馬同仇敵愾要為她平冤,果然朋友和敵人之間就隔了一條曖昧的利益之線。
然而,公主這是借題發揮。想借自己來懲罰莫幽若,以發泄她那無處發泄的嫉妒與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