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無盡的黑,隻留她一人怔怔的站在黑暗裏,摸不著方向,看不清前方的光景。
麵前驟然出現了一道曙光,雖然很微弱,卻足以在這黑暗中給她帶來一分慰藉。她朝著光明靠近,發現是一盞五角掛著金玲的花燈。
男子披著雪白的狐裘,修長的手指上攥著一支銀簪,綴著暗紅色的流蘇,依稀有盛開的梅,“青丘”二字顯得突兀。
心裏隱隱泛起一絲悸動,很熟悉,一切都很熟悉。
“那支簪子……”她張口想要說些什麼,想要看清他的樣子,隻見他離得愈來愈遠,一陣煙消雲散。
她伸手想要抓住什麼,卻似又丟了些什麼。
一陣刺眼的白,眼前又是熟悉的景物。
天色早已大亮,陽光投在地上形成斑斑點點的光影,窗外喧囂一片,她愣了愣,用手抹掉額上密密的汗珠,原來方才的一切,都是夢。
夢裏的男子……手裏的簪子真的是好熟悉,記憶裏卻是一片空白。
她清了清雜念,梳了個發髻,樸素無華。一身黛青羅裙宛若青蓮般靜雅。
從窗口向外望去,“離情樓”外已是水泄不通了,這生意倒是比昨日更紅火了。
打開門,出乎意料的是已有人站在外麵守著了,一位約莫十七八歲的女子,絳紅的唇,一雙水汪汪的明眸,頭發挽成了好看的流雲髻。臉上帶有幾分緋紅,透著羞澀。
抬眸對上沐澈晴的雙眸,她似乎是更緊張了,良久才吞吞吐吐道:“我是玥離,是”皓月軒“的舞娘……”
沐澈晴怔了怔,有了點記憶。
皓月軒不就是小鎮上唯一的戲館,或是跳舞,或是小曲?,有時也咿咿呀呀的唱著戲劇供人娛樂。她倒不是很懂戲劇,隻是偶爾聽過一兩回。
小鎮地處偏遠,所以皓月軒裏也是沒有什麼名角,不管唱歌還是跳舞,亦或是戲劇,免不了令人有些乏味,眼前這位自稱“玥離”的女子,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手裏被塞進一張大紅的請柬,玥離動了動好看的薄唇,“姑娘到時候來捧個場吧。”也不容她拒絕,飛似的走了,看起來心情頗好。
看樣子是首場表演啊……沐澈晴看了看手中的請柬,大紅的印有鎏金的花邊,寫著時間地點,一筆一劃用心致至,還伴有一股很好聞的水墨香。
“霓裳羽衣舞……”她喃喃,原來跳得是這曲“傾國傾城,羽化飛天”的舞,一曲傾人城,一舞傾其國。
小心得將請柬收好,沐澈晴款步走向“離情樓”。
正直午後,秋後的太陽有些毒辣,方才擁擠的人群都抵不過這毒辣的日頭,兀自散的差不多了。
樓內的裝飾倒是雅致之至,迎麵放著用梨花木做的方桌長凳,旁側還置了一把不大不小的古琴,於鴉青色帳幔後隱著通向二樓的長梯,別有洞天。
不過說來也很奇怪,諾達的正堂裏連一個食客也無了,與方才的紅火相比,現在終於是清淨了。
堂內不知點了什麼香,有一股很好聞的青草味,糕點的香味和和青草味縈繞在鼻尖,如墜仙境般令人恍惚不定,心曠神怡。
“沐姑娘倒是稀客。”聲音驀然從身後響起,低低的透著幾分散漫,幽止不知何時已坐在長凳上,鳳眼微眯,唇角勾著若有若無的笑,妖媚的似隻狐。
無聲無息。沐澈晴怔怔的嚇了一跳,眉心不自覺的蹙了蹙,雖是才見了幽止第二麵,但總覺得像闊別已久的故人,讓她不禁聯想到夢中披著狐裘的男子,也有這樣的長發。
愣了許久,才想起來此番往來是來采買自己昨日嚐過的糕點,不禁暈頭暈腦的問了一句:“幽止,昨日送來的糕點可否還有?”
“幽止”二字幾乎脫口而出,不是公子的稱呼,他的身體似乎顫了顫,半開玩笑的答道:“幽止?這個稱呼以後姑娘就這麼叫吧,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