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蘇淺潼聽見外麵有索索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就在門口。
而且不止一個。
“昔淨大師!昔淨大師,祭奠大典還有半個時辰左右就要開始了,您這是……”
昔淨道,“哦,我隻是回去稍事歇息。”
“大師,我……”
“你還有事嗎?”
“弟子有話要稟告。”
“說吧。”
“弟子今晨聽聞,無肆師弟在玄興國蘇卻縣某偏僻山崖下,因吸入沼澤毒霧而身亡。無肆師弟一向與弟子交情頗深,沒有見到他屍體,我決不願相信真有此事。我能去蘇卻縣看看嗎?”
“好,難道你如此有心,那今日祭奠過後,你就出發吧。”
“好的,謝謝大師。”
……
“……”
無肆!
無肆?!
蘇淺潼在心中默念著剛才兩人所提到的名字。
什麼?!
是那一個無肆嗎?
她心底一沉,眼眶就突然熱了,淚水無聲無息地止不住向下流。
蘇淺潼還記得,容晟淵當年在無量寺曾修行過,他當時的名號就叫做“無肆”。
而且蘇卻縣,不就是在新桃花鎮的附近?!還有蕭離墨提過,在葉大寶和容小小跳崖下麵就有一片沼澤毒霧……
難道容晟淵為了尋找葉大寶和容小小竟然葬身在沼澤毒霧之中?!
蘇淺潼隻感覺全是撕裂般痛,伴隨著那整整湧上來的嘔吐惡心感覺,讓她整個人難受到極點,全身不自覺地發抖。
不可能的!
容晟淵之前你不是都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走了?!
你怎麼會忍心丟下我不管!?
不可能!
你說過要照顧我一生一世,怎能丟棄我不管!?
“哦,太子妃,你怎麼在這裏哭泣呢?罪過!罪過!”
正在蘇淺潼陷入無盡悲傷中的同時,昔淨大師已經無聲無息地走了進來。
昔淨大師依舊一身樸素褐色袈裟袍,慈悲麵善,臉容瘦削,卻又光潔白皙、菱角分明,渾身散發著矜貴優雅的貴族氣質。
他蹙著眉,仿佛很是驚訝蘇淺潼居然會在這裏。
蘇淺潼瞥他一眼,心底冷笑。
已經到了此時此刻,昔淨大師依然一副無欲無求聖人君子的惡心做派。
沒有等到蘇淺潼的回答,昔淨大師似乎隔了半響才反應過來。
“罪過!罪過!他們怎可如此對待太子妃呢?太子妃,稍等老衲為你解開穴道。”
說完,昔淨就走到蘇淺潼的身後,為她解開穴道。
“太子妃,你無礙吧?”
蘇淺潼感受到自己身上穴道已被衝破,麵對昔淨仿佛很是關心的神色,她隻感覺非常惡心。
“昔淨大師,既然是你答應在此見本宮的。你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態,佯作毫不知情。明人不說暗話,祭奠儀式很快就要開始,昔淨大師貴人事忙,肯定有很多事情要辦,我們還是簡明扼要,把話簡單明了說清楚吧。”
昔淨淡淡打量蘇淺潼半響,慈祥的臉上還帶著善意。
“太子妃,是否他們在運送過程中有不得當的地方?為何你臉帶淚痕,有事不妨直說。”
“……”
蘇淺潼冷笑,看來這個昔淨是要裝好人裝到底。
好!那就由她自己來撕破臉麵!
“昔淨大師,項皇後多次要求本宮說出前朝寶藏的下落,本宮都沒有透露一言半語。看來,你們也是急了,如今玄興國局勢不穩,正是需要金銀錢財的時候。所以,你們今日才不惜冒險答應下本宮的要求,在新皇冊封大典當日將本宮帶到無量山上,就是要逼本宮說出寶藏的下落,對吧?”
昔淨大師一臉無辜。
“竟然有此事?”
“嗬嗬!昔淨,祭奠大典即將舉行,你作為項皇後幕後操縱者,更是整個玄興國新政權的定海神針。沒有你的出現,恐怕這新皇登位可坐不穩啊。你又何必惺惺作態,在此浪費自己的時間?!”
蘇淺潼語氣譏諷,句句命中要害,終於令昔淨收起了原本慈悲的態度。
昔淨眯了眯眼,眼底閃過殺氣,氣場極大。
“太子妃,你不覺得知道太多,對你本人一點好處都沒有嗎!?若不是你處處出來與老衲作對,你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既然你知道老衲心急,那你就快點將前朝寶藏的下落說出來!?這樣,老衲也還能命人留你一個全屍。”
“若本宮不肯說呢?”
昔淨看似清澈的眼底染滿陰鬱冷厲。
”剛才,你應該是聽到外麵的對話了吧?我們提到的無肆,就是南潯國太子容晟淵。當日你在新桃花鎮受到黑衣人襲擊,葉芳庭的兒子葉大寶帶著你剛出生不久的女兒逃命,卻不幸掉入山崖,早就命喪黃泉。可你們卻不死心,容晟淵更多次進入山崖之下的那片沼澤毒霧之地,如今卻落得中毒身亡的下場。這都是你作的孽!本來要死的是你,如今卻害死了自己的孩兒和自己心愛的人,蘇淺潼,你可有感覺到悔恨?!”
如一下重錘落在心坎,又引起她陣陣疼楚。
可如今的蘇淺潼,也不是如此輕易被一番言語而擊垮的。
蘇淺潼臉色蒼白如紙,卻強作鎮定,直視回應。
“本宮,不相信!昔淨,你多年來在人前偽善,實則鬼話連篇。你說的鬼話,本宮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哼!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老衲隻說一句,今日你要見老衲,如今已經見到,那就趕緊將前朝寶藏地址說出去。不然,老衲馬上就送你去閻王地府見你的太子和女兒。”
昔淨惡言相向,眼底的殺氣和惡意毫不掩飾。
“還有,別以為老衲什麼都不知道。前朝寶藏的隱藏地點,就在靠向北邊的北泊國邊境之上,就算你今日不告訴老衲。假以時日,我們也能尋到前朝寶藏之處。”
“……”
“聽說,你手上的童家莊就在玄興國和北泊國邊境之間的霜城,或許,老衲便叫太後從那裏開始尋找,應該能很快查出下落。”
麵對昔淨探究的目光,蘇淺潼俏臉仍很淡定,隻是眼底流露出絕望的哀傷。
“昔淨大師,你又何必苦苦相逼。本宮如今已落在你的手上,本就沒想過要活命出去。但本宮需要知道一個真相,一個可以令本宮死而瞑目的真相!”
“你需要知道什麼真相?”
麵對蘇淺潼的主動示弱,昔淨語氣也稍微沒有那麼強勢。
蘇淺潼道,“這些年來,本宮被不知名的黑衣人行刺過不止三次,每次都命懸一線。對於自己為何會被人刺殺,本宮多年以後依舊摸不著頭腦。直到最近,才想清楚原委。如今,本宮就說出來,昔淨大師聽聽,是否就是如此一回事?”
“哦?”
昔淨又開始佯作一副麵目慈悲的模樣。
“太子妃有何想說的?”
蘇淺潼直視昔淨,輕輕行禮。
“昔淨大師,哦,不!應該是前朝三皇子,齊暉殿下,久仰大名,隻怪本宮眼拙,知道今日才想明白殿下的身份。”
“……”
昔淨嘴角笑意弧度不變,可眸底已殺氣橫溢。
事到如今,他也不否認。
“蘇淺潼,你是怎樣知道的?”
蘇淺潼淡笑如舊,笑顏如畫,隻下意識地提高了聲調。
“那就是說,昔淨大師,你是承認了?!你就是前朝亡國王族三皇子齊暉殿下,對吧?”
“哼!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聽聞前朝三皇子齊暉,年幼便已美譽在外,不但長相俊美無匹,更是才華橫溢、德行兼優。隻可惜出身低微,是侍女所出,一生下來就沒有太子的資格。當年,前朝苛稅暴政,引國內紛爭四起,流寇橫行,後來蕭淳大將軍起兵造反,更在蕭離墨父親蕭楚的幫助下,一舉殺入宮中,將前朝一眾王族殺得一個不留。最後成立了如今的玄興國。”
“……”
昔淨大師一路聽著,不發一言,可眼底已烏雲密布,溢出濃烈的仇恨。
蘇淺潼看著他的表情,已知道自己猜得不錯,她拉長聲調道。
“可是,開國皇帝萬萬沒想到,他以為自己已殺盡了前朝所有王族,卻不知其中居然還有漏網之魚。那人便是你,三皇子齊暉殿下!當年,你因為無緣太子之位,於是雲遊四海散心,朝變當日,你應該身在北泊國。”
“這件事,除了你的母妃外,幾乎無人知道。所以當蕭淳殺入皇宮之時,你的母妃就找了另外一人替代你死,令你避過一場劫難。當然,開國皇帝本是心思細膩之人,你要瞞過去,還需有人幫忙。為你隱瞞過去的,就是蕭離墨的父親蕭楚。蕭楚的妻子,也就是蕭離墨的母親,是你母妃的侄女與你感情深厚,蕭楚是看在他妻子的情麵上,才將你沒死的真相掩飾過去。”
“等新朝換代,你回國後,蕭楚就勸說讓你去無量山出家,免得惹新朝皇帝懷疑。如此一來,經過幾十年的積累,你才有了如今高潔尊貴的身份,昔淨大師。如此說來,蕭離墨應該稱你一聲舅舅。所以你們才會有如此複雜的糾葛。當年,蕭離墨父母被蕭離煦害死,你就趁機拉攏蕭離墨複國報仇,實則為你所用。可有此事啊,三皇子齊暉殿下?!”
蘇淺潼將一切說得清清楚楚,昔淨也沒有再辯解下去的打算。
他狹長眼眸深沉眯著,“蘇淺潼,這一切,都是蕭離墨告訴你的?難道他還沒死?!”
蘇淺潼淡笑搖頭。
“蕭離墨死不死,不是我所關心的。而且要知道你的真實身世,也不一定要從蕭離墨口中得知。承認吧,今日的昔淨大師,就是前朝亡國三皇子齊暉。對吧?”
“哼!是又怎樣?!當年我無法取得帝位,可不代表我如今也無法取得!”
昔淨終於斂去所有慈悲表情,幹脆承認了這一切。
“可惜啊,枉費蕭離墨多年來一直尊敬你,視你為父親。你卻早早舍棄他,反而跟項皇後聯手,可憐的蕭離墨早早就成為你的一隻棄棋。本宮猜,你是在控製項皇後之後,通過項皇後在玄興帝耳邊讒言,才令玄興帝火燒若華宮,將墨郡王府一脈毀掉。對吧?”
蘇淺潼語氣雖柔,卻言辭犀利精準,讓昔淨毫無推脫之機。
況且在昔淨心中,蘇淺潼也早就是將死之人,他也不當她是一回事。
“哼!蕭離墨這小子心機深沉,不能為我所用,那我就隻能親手毀掉。可你竟知道這一切……是不是都是蕭離墨告訴你的?!他是不是還沒死!快說!”
昔淨開始沒有耐性了,一張老臉露出了猙獰凶狠的神色。
蘇淺潼依舊淡笑搖頭。
“知道你身世的,又何止蕭離墨一人?比如說北泊國的嫣然公主。”
“……”
一提到嫣然公主,蘇淺潼明顯感覺到,昔淨臉色變青了。
她繼續道,“多年來,本宮曾見過嫣然公主上無量山尋你。從那時候開始,本宮便懷疑昔淨大師你的真實身份。過了很多年後,本宮才終於搞懂了。原來嫣然公主,是三皇子你在北泊國遊曆時與北泊國郡主所生的女兒。多年來,你一直通過親情控製嫣然公主。如今的北泊國皇帝膝下無子,身體大不如前,最疼愛的就數這位嫣然公主了。昔淨大師想通過嫣然公主控製北泊國,恐怕是指日可待!”
昔淨臉色更白,矢口否認。
“哼!沒有!沒有的事!”
“沒有的事嗎?今日如今重大的日子,本宮猜,北泊國的觀禮嘉賓肯定就是嫣然公主。如果有機會,本宮肯定要當麵去問一下。”
昔淨眸光中的殺氣毫不掩飾,“蘇淺潼,你恐怕沒有這個機會了!”
蘇淺潼不畏恐嚇,繼續悠悠道,“這些年來,你運籌帷幄,謀劃的可不僅僅是玄興國的政權,恐怕你是想統一三國,對吧,齊暉皇子?”
“……”
昔淨眯了眯狐狸般的眼眸,多年以來,能猜到自己心思的,也就數蘇淺潼是第一個。
蘇淺潼道,“北泊國有嫣然公主在,你就等於已得到半個北泊國。至於南潯國,你更是謀劃二十餘載。你早年就與南潯國容啟帝和太傅夜陵炎交好。開始時,利用容晟淵母妃簡栩離間兩人關係。後來一計不成,就是第二計。”
“一直生活在容晟淵父子之間挑撥引誘的穆櫻雪、還有後來在容晟淵身邊伺候的秦小喬,其實都是被你控製的棋子。你想通過她們的美色,繼而控製容晟淵父子,以謀得南潯國政權。可有此事?”
昔淨眼裏閃爍著令人害怕的光芒,很顯然,蘇淺潼已經說中了一切。
蘇淺潼繼續道,“其實,你差點就成功了。穆櫻雪不但成功勾引了容啟帝,還差點就嫁給了容晟淵。用穆櫻雪使美人計來破壞容啟帝與容晟淵的感情,繼而引起南潯國分裂,讓你有機可乘。這本來是極佳的計謀。”
“可惜啊,我,蘇淺潼,成為你計劃中漏算的一步。容晟淵不但沒有愛上穆櫻雪,他反而迷上了本宮,最後娶的也是本宮!不但容晟淵受本宮的吸引,甚至連蕭離墨也受本宮的吸引,令兩人與你越來越背道而馳。所以你才恨不得本宮死,屢屢派黑衣人來刺殺。可惜本宮太過愚笨,直到前不久,才想清楚你就是幕後操縱者!”
蘇淺潼冷冷與他對峙,周身氣場尊貴森冷,一點都不會比昔淨遜色。
到了如此地步,昔淨也再沒有掩飾自己的內心,瞳仁中濃濃的厭惡毫不掩飾。
“的確,從你進入墨郡王府的那一年開始,我就已經找人暗殺你。開始是因為蕭離墨,後來,則因為容晟淵。你的存在,就是一個徹底的錯誤!就是有了你,才讓蕭離墨走偏了方向,也讓容晟淵脫離了原來的軌跡。”
“於你是一個錯誤,可於蕭離墨和容晟淵,本宮卻是讓他們看清你真麵目的一麵鏡子!”蘇淺潼馬上反駁譏諷。
昔淨一把將蘇淺潼整個人揪了起來,眯眼將她看個仔細。
“或許你說得對吧,蘇淺潼,你的聰明,超出了我的想象。可惜了,可惜了你這副智慧,也可惜了你這張臉!你知道如此之多,又破壞了我不少計劃,你今日是非死不可!”
“嗬嗬!齊暉皇子已經惱羞成怒了嗎?可怎麼辦,本宮手中還捏著前朝寶藏的秘密,你現在殺了本宮,你就沒有可能得到前朝寶藏的地址!”
蘇淺潼這番要挾,馬上就令昔淨麵容變得更加猙獰。
他全身氣息冷寒,顯然早對蘇淺潼動了殺意。
“蘇淺潼,別以為沒有你,我就沒辦法知道前朝寶藏的秘密!我說過了,我會先從霜城開始搜,我就不信,找不到寶藏。”
“可這樣慢慢搜查的話,要搜到猴年馬月,況且,如今玄興國政局不穩,可到處都是需要用銀兩的地方。而且,昔淨大師,本宮就跟你說一句老實話吧,本宮還真的怕死!若能留下本宮的命,本宮什麼都願意做的。”
“……”
蘇淺潼突然示弱,連語氣都變得極為懦弱妥協,一下就讓昔淨無所適從。
“哼!你想騙我?”
“昔淨大師,我騙你有用嗎!?你可以對本宮用毒,可以用千千萬萬的方式控製本宮,折磨本宮,甚至可以用本宮的性命去要挾容晟淵,這不是更好嗎?”蘇淺潼繼續示弱。
昔淨冷笑,“嗬嗬,難道你剛才沒有聽到外麵所說嗎?容晟淵前兩日已經死在那個山崖沼澤之下,到閻王地府陪你女兒去了。”
“……”
蘇淺潼心底寒徹,卻低頭故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就算容晟淵已死,可本宮腹中卻還有容晟淵的骨肉。這說不定,還是位皇子。有了本宮腹中的這塊肉,你等於就擁有了第二個項皇後。還有,本宮手上還是童家莊大掌櫃的印章。要權有權,要銀兩有銀兩,這麼好的一部棋子,難道你還不利用徹底嗎?”
“你懷了容晟淵的骨肉!?”
昔淨趕緊握住蘇淺潼的手去探脈。
果然……
果然是喜脈!
昔淨用力喘息著,內心是又驚又喜。
“你居然又懷上了容晟淵的骨肉!”
“對。如此一來,你還要殺本宮嗎?確定真不留下我這步好棋?!”
蘇淺潼沉著點頭。
“……”
昔淨瞳仁不停轉動,已在衡量著得失。
正在這時候,外麵響起了拍門聲。
“昔淨大師,請問您在裏麵嗎?”
昔淨一聽,是自己平時的貼身小徒弟。
“嗯,何事?”
“昔淨大師,祭天儀式馬上就要開始。大家都在找您,想請您出去。”
昔淨眯眼一算。
他在這裏逗留太久了,本以為可以快速解決蘇淺潼的,卻沒想到因為她的能言善辯,令自己耽擱了如此多的時間,如今算來,他也必須出去主持祭天儀式。
這時,蘇淺潼也趁機在他耳旁小聲道。
“昔淨大師,外麵的祭天儀式快要開始,您不如姑且暫時留下本宮的性命,在祭天儀式期間再考慮一下本宮剛才的建議。你雖恨本宮,可本宮於你,卻還是有用之人。用處,甚至比你玄興國傀儡項皇後還要大。您不如還是仔細……”
她話沒有說完,全身的穴道便已經被昔淨封住了。
昔淨一推,將她重新隱藏在房間暗角。
“姑且讓你留在此地,回來再處置你。哈哈!蘇淺潼,你就等著看著吧,玄興國馬上就是我的囊中之物,統一三國,指日可待!”
……
看著昔淨的身影,蘇淺潼心底才暗笑起來。
玄興國是你的囊中之物?統一三國,指日可待?!
放屁!
昔淨,你想得倒美!
今日結果肯定是你料想不到的。
計劃順利。
我要做的都做了,下一步,就看你們的表現!
**
無量寺,今日煙火鼎盛,人聲鼎沸。
玄興國皇族要員,乃至文武百官、諸國貴賓使節皆齊聚其中。
作為玄興國皇帝登基最後一環,祭天儀式正在進行。
被封為玄光帝的新帝由於過於年幼,隻能被項太後抱著,在殿前向著天,行跪拜之禮,後至祖宗配位前上香,叩拜。回拜位後,對諸神行拜禮。
儀式一直順利進行。
項太後手捧先帝,恭敬拜禮,嘴角那抹稱心如意的弧度一直勾著。
昔淨大師開始讀祝文,全場皆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