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間夜已來臨,公墓裏隻有零星的幾盞路燈,秋葉隨著夜風落的更多,地上已鋪了厚厚一層。
我收拾好地下的易拉罐,對著小雲輕聲說道:“小雲,天黑了,我要走了。在那個世界裏,你一定要幸福。還有,要等我。”
我用手替她把碑頂的落葉拂下,又用衣角擦了擦墓碑上的灰塵,最後輕輕撫了撫墓碑上她的照片。
看了看表,七點二十分,回去的公交已停,隻能走回去了。
夜色涼如水,微風輕觸我的臉龐,頭頂高懸一輪明月。
不斷有黃葉落下,我看著腳下的這片土地。這裏,是他們人生的歸程,他們安靜地住在這裏,和親人朋友遙遙相望。
從墓地走回家大概有一個小時的路程,為了節省時間,我找了一條鮮有人走的捷徑。
在路過一條漆黑的巷子時,忽然傳來女孩的呼喊:“救命。”
然後就看見一個穿著藍色襯衣的小夥子行色匆匆地從巷子裏跑出來,我拉住他問道:“怎麼回事?”我用手指了指巷子裏。
“他們……他們在欺負我的女朋友。”他有些喘不過氣。
“你還是個男人嗎?”我拖著他,向巷子裏走去,他一個勁地掙脫,我卻拉的更緊,以至於他襯衣的扣子都被崩掉。
“作為男人,你沒有保護好你心愛的女人,是為不仁;作為男人,你獨自丟下女友忍受別人的欺淩,是為不義。你一個不仁不義的人還談什麼愛情!”我感覺罵他的同時也在罵我自己。
進入巷子裏,雖然光線很暗,但還是可以看見兩個穿著怪異的混混正拉扯著一個女孩,女孩蜷縮在牆角,嘴裏嗚咽著。
女孩的上衣已被撕碎成幾塊,內衣隱約露出,雪白的肌膚好像更加激起了那兩個痞子的****,他們撕扯的力氣更大了。
“你們在幹什麼,還不放開她!”我喊的很用力。
他們轉過頭,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我,然後停下手裏的動作,把女孩丟在那裏,一起向我走來。
“你是嫌命太長嗎?瞎管什麼閑事。”左邊的長發男向我叫道。
右邊短發的男子沒有說話,默默點燃一根煙,打火機燃起的火光將他脖子間的銀色鏈子映的很亮。
他深吸一口,吐了一個煙圈,然後抬頭看向我說,“在這個世界上千萬不要當什麼好人,不然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接著又指向在一旁瑟瑟發抖的襯衣男,“你應該學學他,還是自己的命值錢。”
“那是一個廢物,別跟我提他。而你們,是連廢物都不如的人渣。”我指著短發男的鼻子罵道。
長發男氣勢洶洶地向我撲來,我舉起手裏的肩包向他砸去,可能是很久沒有運動的緣故,我感覺渾身上下沒有多少力氣。
長發男一推,我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
我看見離我不遠處有半截斷磚,就爬起來把斷磚握在手裏,然後對著他們狠狠地說道:“老子早就不怕死了,來啊!”
長發男見我視死如歸,一時竟不再動手,時間仿佛被凍結了幾秒。
短發男將手裏的半截煙頭扔掉,用右腳尖狠狠地撚了撚,然後從腰包裏抽出一把匕首。
銀白色的匕首在朦朧的月光下時明時暗,宛若一條毒蛇,而我,此時竟是如此的淡定與從容,好像,那隻匕首會是我幸福人生的開始。
“噗~”竟然沒有一點疼痛的感覺,隻有不斷湧出的鮮血,沿著肚臍,從大腿上順流而下。
我看見長發男臉上吃驚的表情,他從後麵拉了拉短發男的衣角。
然後,一聲響徹雲霄的叫聲:“救命啊,殺人啦!”
過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床邊的桌子上放著一束蘭花。
白色的床單,白色的牆麵,醫院,是我最討厭的地方之一,因為在這裏有太多的生離死別。
我還記得,接到小雲出事的電話後我一路飛奔到這家醫院,從醫院門口看見血一路淌到搶救室門口。
我焦躁地在搶救室外麵等待,空蕩蕩的大廳裏隻有我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