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牌位崩潰,一直在晨悟大宗聖殿內,盤膝閉目養神的青衣青年,神色一怔,眼睛驟然睜開!
他盯著崩潰的牌位看了良久,微微失落,搖頭站起身來,須臾消失於聖殿外。
望北峰山道上,聚落眾人的抵抗越來越弱。
獵壯被弟弟緊抓著手臂,心中的諸般情緒,也逐漸平複下來,神色卻愈發冷冽。
獵西陵轉過身,朝身畔稂莠不齊的孩子群看去。隻見眾人稚嫩的臉上,流露出深深的恐懼與悲傷。
“朝山道險處攀爬!”見哥哥神色緊繃,依舊沉浸在家破人亡的仇恨裏,獵西陵隻得沉聲喝道。
身後陸續傳來南離火狐的嘯聲,聚落眾人多半已凶多吉少,由不得他遲疑!
“跟上!快速跟上!”獵壯此刻才醒轉過來,轉頭朝身後瞥去,握緊拳頭,一咬牙,緊隨獵西陵,朝山道險處攀去。
獵西陵此刻的想法極為簡單,便是盡量分化火狐群,讓它們沒有群起而攻的機會。雖說沿老舊山道上山會省力許多,卻麵臨著隨時被火狐群趕上的危險,倒不如撇開山道,攀著藤蔓灌木,朝半山處攀登。山勢越險越狹窄,便越能顯露奇效。
“如今情勢緊急,大夥暫時散開,等天光大亮,在半山草廟處彙合!”獵西陵見後麵幾個小孩力氣不繼,便有心讓他們藏起來,隻需留幾個人引開火狐即可。大隊攀登,速度無疑會減緩許多,這樣一來更難甩開身後緊緊跟隨而來的火狐群。
望北峰下,聚落眾人的呼喊聲越發微弱,逐漸無法聽到。
獵西陵抓住一塊凸出來的岩塊,不當心之下,手臂處被附生藤蔓的粗壯枝葉紮破。霎時吃痛,堪堪踩空!
鮮血沿著他稚嫩的手臂流回袖口,濕黏一片。身後的獵壯見狀,不能援助,隻得關切道:“小陵,傷得重不重,要不你全力朝峰頂攀爬,由我來頂住它們。”
“不妨事!”獵西陵重新踩實後,不再多言,繼續朝上攀登。
便在孩子群奮力朝峰上攀爬的當兒,望北峰下,山道剛開始處,青衣青年緩步走出!
他側耳傾聽了一番,身後的聚落再沒半分生命痕跡,殘肢斷體鋪滿道路,以入山山路處最為密集。隻得歎了口氣,朝前行去。
兀自啃食屍體的零散火狐抬起頭來,驚嚇著後退,逐漸與來人的距離。直至退到百丈開外,方才嗚咽著咆哮出聲!
來人緩慢俯身,將碎落一地的象牙折扇撿拾起來,攥在手心。癡癡盯看了良久,眼眸漸漸變得濕潤。
“罷了!徒兒,‘情’之一字,為師此生終不如你超脫!你能散去一身修為,與她蜷居到老,這份執著,為師終做不到。”一滴濁淚,緩緩淌過青衣青年的臉頰。
“你二師弟晨戾,去歲曾來看我。他與你,終究不同!”
“小師弟晨音,此生溺於音律,性子雖喜。卻終非我輩中人!”
來人喃喃,將破碎折扇緊緊攥在手心裏,清俊的容顏,竟似蒼老了幾分。
“也罷!我晨岸一生,生於南荒,終老南荒。這世間的癡嗔因果,又與我有何相幹?”也不見青衣青年有何動作,袍袖微拂,整個村莊便被抹去,化為一片死墟。
而遍野的屍骨,早已被整理起來,合葬在數丈見方的巨坑裏。
沒人會料到,整個山海大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晨岸聖者,此刻竟跌坐在一座巨大的土塚前,神色淒惶,痛苦流涕!
青衣晨岸緩慢起身,臉上已看不出任何悲戚。淩空一掃,便將道旁碩大堅硬的巨靈木轟斷,化掌為刀,從中一刀斬過!
堅硬如石的巨靈木,竟齊整的斷為兩半!
‘晨岸首徒,晨癡及聚落生人墓!’晨岸聖者將指尖抽離,蒼白的臉色也在須臾變得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