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霧淋漓,濕氣氤氳。
眾人行走了一日,天色漸晚。南離遠山地處山海大陸南部,方剛申時,林間天光便黯淡下來。
這幾日,錢尺零零總總的與眾人解說了一番南離皇朝其它兩大宗門。一眾少年不過剛剛入得宗門,對於各大宗之間的微妙關係,自然不甚了然。
“那鍾馭大宗,自窮諸出走之後便被帝室挾持,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竟不顧南荒眾多修者眼光,自號‘帝宗’。修者向天奪命,非貪慕浮世榮華,這般一來,豈不是與我們修煉之道相悖?”獵壯借著尋覓歇息處的閑暇,開口詢問師兄鄭晟。
鄭晟不置對否的苦笑了一下,方才淡淡開口:“這‘帝宗’之號,不過一個虛名罷了。再說如今的鍾馭大宗,就說成帝宗也不為過。它宗門內的萬數子弟門人,也有近三成,即便不是皇室帝胄,也是一些功臣後裔。”
“喔,難怪那些皇室弟子會此般紈絝,能在南荒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大宗,這南離皇朝的底蘊,絕不簡單!”
“何止不簡單,如今南離皇族白氏,野心不不止於南離。說不定什麼時候,他便會露出獠牙,將整個山海大陸收入囊中。”錢尺不知何時靠近來,手裏拿著幾片狀若蒲扇的嫩綠枝葉。
說話間遞將過來,哈哈笑道:“這東西可真管用,你不知道,小陵那家夥,這一路走來,可搗鼓出不少寶貝。就這杜蘅香草,在此等濕熱難解,蚊蟲滋生的地兒,可是難得的良藥。”
獵壯聞言,轉頭過去看向正在忙碌著將杜蘅分給眾人的弟弟,合身的武離裝穿在身上,隱沒在薄薄的霧氣裏,說不出的靈動矯捷。
察覺有人看過來,獵西陵回頭報以一笑。
獵壯搖了搖頭,心道:‘這小子,也不知在宗門裏搗鼓出些什麼寶貝,待得回宗門之後,一定得好好盤問一番。’
眾人邊忙邊留心歇息地兒,過不多久,便在一片飛出的山崖下歇息下來。
獵西陵盤膝坐在山崖下,看著霧氣蒙蒙的雨幕,回想前不久錢尺與眾人說過的言語。其中一個問題,很是讓他疑惑。
錢尺並不知曉其餘兩大宗門,究竟會派出什麼境界的高手來參與此次內門弟子試煉。但他能肯定,這次鍾馭大宗來了人,至少與他一樣,是為大五行初期強者。
這並不重要,鍾馭大宗被皇室日漸奢靡的風氣熏染,能派出大五行初階強者來支撐排場,亦不足為奇。
往昔多屆內門弟子試煉,鍾馭大宗仗著自身底蘊深厚,派出大五行初期強者護送修行並不少見,天長日久,眾人自然也多見不怪。
隻是他言語中透露出的一個訊息,讓獵西陵不得不留心。那便是,鍾馭大宗在試煉前,曾給天音大宗修過書。那書信裏所說的言語盡數客套,但稍有心智之人,都能讀出其內強調孤立晨悟大宗的意味。
當時天音大宗看其言語模糊,也便故作不知。天音自創宗便與南離皇朝劃清瓜葛,至於其中淵源,卻是連錢尺這樣的宗門天驕也不得而知。
錢尺當時的話語,也明白道出自己內心的顧慮,最為捉摸不透的,竟是獵國大宗。
獵國的存在,不僅先於晨悟,要論其年代,甚至比天音大宗還要久遠。
據說南離皇朝,白氏掌權之前,南離曾為夏酉一門掌控。便在夏酉一門經營數百年之後,窮諸東來,定居鍾馭大宗。
窮諸到來之後,於十數年間,將聲勢甚微的一個中型宗門鍾馭,整合為一個超級大宗。自此之後,南離皇朝便以鍾馭大宗馬首是瞻。
卻在百數年後,南離皇朝政權掀起震動,白氏一門得到鍾馭大宗扶持,取代了夏酉皇族。
在此期間,獵國大宗已經隱隱有了雛形,甚至私下裏,還有著一些細微末節的活動。
如此神秘的獵國大宗,它究竟因何而建,絕少人知。算其年限,如若窮諸走離山海大陸,已經數千年之久,那獵國大宗,應該也有近千年的歲月了。
在這千年時光裏,獵國大宗內,隻分出兩部,一部為非獵,另一部名為少殺。
最為奇特的是,它並非像南離其它大宗一般,每年的弟子選拔都大開山門。而是派出門內之人,負責下山尋找,相中的修者,當即帶回宗門,作為大宗弟子。
據說獵國大宗雖為大宗,人丁卻極為蕭條。從宗門人數看,絲毫沒有大宗的端倪。最為奇怪的是,獵國大宗,人數一向恒定。
南離皇朝不敢攜威過問大宗之事,隻得冷眼旁觀。民間亦沒有傳出獵國大宗隱藏門人的訊息,這樣的事兒,聽來太過離奇。
獵西陵從錢尺簡簡單單的話語裏,便能猜測一二。
獵國大宗隻有兩部,那這兩部之間的競爭一定無比激烈。連晨悟大宗這般有六個大部的宗門,相互間尚且無法製衡,一旦削減部數,定會鬥得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