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3章、丹品(1 / 2)

數裏霧霾,林影參差。

錢尺與鄭晟兩人在前開路,周婉與趙欣兩人,則落後一步照顧著隊尾的人朝山路高處攀爬。

約莫一個時辰光景,眾人才翻過山坳。錢尺站在凸起的山脊上,探出手試了一下風向,湊頭在鄭晟耳邊說了幾句。後者會意,領著眾人,朝他指尖所指的方向行去。

“好了,這裏距沼澤處應該夠遠了。諸位師弟師妹,暫且在這裏將就幾日,等天光放晴,大風過後,我們再由此下山,穿過沼澤去往陽山深處。”

獵西陵四下探看一番,才發覺此地背離沼澤,位置又在山腰避風處,選址甚是奇妙,無怪錢尺站在山脊處看了良久,方才定奪。

“鄭師兄,剛才錢師兄不是說要我們即刻入山嗎,此番怎地又在這裏逗留下來?”王蕭麵露疑惑,回眼盯著鄭晟。山間濕熱的地氣打在他身上,讓少年淺赤的內門弟子衣衫,黏膩貼在身上。

鄭晟見眾人神色,均都與王蕭無異,思索了一陣,開口道:“興許是因為此地的氣候吧,如今陰雨連綿,又逢不知名奇異凶獸,我們對此地尚不熟悉,隻得等天光大好,方能進山。”

事實他內心也兀自不解,錢尺往昔應該來過此地,從他看到沼澤之後的神情便能看出一二。那片孕育了大量離火石的石林,但凡明眼之人都能就看出,那地兒是修煉大五行火屬元力之人的絕佳去處,卻自始至終沒遭受過半分侵擾,其中詭譎一眼難盡。

定是那沼澤的古怪,鄭晟隻能作此般猜想。

他在剛晉升內門弟子那會,曾跟隨門中師兄弟來過南離遠山。不過那時宗門眾人並未走如今的路線,自南離皇朝入山後,便朝北棄之地的山巒進發,曆時一年便草草返回宗門,途中也不曾遇見這樣的沼澤。

眾少年心上惴惴,錢尺尚未回來,也隻得如言整理收拾一番行裝,之後便找尋幹爽的地兒歇息。

一向木訥的少年李木,眼光癡癡的盯著麵前的雨幕,山裏剛近未時,光線依舊良好。由此處看去,一排排巨靈木,撐天樹冠自一側山穀側生出來,被雨霧襯托,猶如蜃景一般。

“我說木頭人,你心內是不是藏有心事?說出來,哥幫你寬解一番。”元問隨意將自己被淋濕的袍袖一甩,麵對如此沮喪的天光,依舊一臉笑意。

李木看清說話之人,見是平日裏慣會嬉笑怒罵的元問,咧嘴一笑,神情有著些微黯然:“元師兄,我沒沒什麼事,隻是麵前的情形,與我祖屋麵前的秋歲光陰有些相似。每逢秋時,阿爹總會進山,挑選一些樹葉枯黃的柴禾,砍斫後成捆背負回來碼在向風的屋角,直到儲藏夠冬日所需。每一次阿爹進山,娘親便會拉著我走出門外,等著阿爹回來。她會伸手給我指點祖屋前的每一座山巒,哪一座叫‘刺豬’,哪一座為‘角鹿’,或者‘雲隱’......阿爹又會在哪座山裏打柴,響聲叮咚......”

少年言語淡淡,目光深深陷入漂浮不定的雲層裏。被濕漉漉的霧氣打過,猶如眨一眨眼睛,那些熟稔至極的山巒,便會入夢而來。

眾人都道這個平素無比木訥的少年,定是心性堅定,不理俗物之人。卻才開口,諸多濃鬱到無法化開的世俗情感,便讓一眾踏入道途的少年們沉默起來。

周婉呆呆的看向遠方,剪水似的雙眸中,流露出少有的溫情。

沈俞與韓離兩人,一左一右的擁住中間身形較小的獵西陵。三個少年聚在一起,扭頭相互對視一眼,大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迷蒙。

獵壯背著巨弓,孤身站在眾人前方,目光堅定的看向遠處。衛清弦的目光若有若無的朝他看來,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發出聲來。

“哈哈,我回來了!”錢尺的笑聲,打破眾人短暫的迷蒙。

他以劍代步,破開迷霧,朝著洞口處大步走來。鄭晟朝他一笑,緊走一步上前去,急忙問道:“錢師兄,你可看出了些什麼,那些異獸,是不是又有動靜?”

“異獸什麼的我倒不知。不過我們此行要穿過陽山,朝青丘方向進發。據我所知,那群離火石中,定有什麼神秘力量阻止眾人靠近。剛才轉了一圈,才知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繞開那片沼澤,所以隻能委屈大家在這裏蜷居幾日,等待天氣晴穩之後,再行進發。”

見得錢尺神色神秘,趙欣不由得問道:“難不成那片沼澤有問題?”

“師妹果然聰慧過人,一眼就看出那沼澤有問題。”鄭晟哈哈一笑,正色道:“這片沼澤,倒與你們看到地穴溫泉處的沼澤有所不同。我自進入宗門,獲取內門弟子資格後,曾先後兩次進入南離遠山,第一次避過了這片區域,第二次,卻是由此經過,對此地也有些微了解。”

“有何不同,還請師兄明說?”周婉聽錢尺這麼說,麵上浮現一抹沉思之色。

“你們前一晚地穴溫泉處的沼澤,經由那活水衝刷,其間沼毒,曆時百載,早已被衝刷殆盡。再說域麵不廣,也集不起多少沼氣。而剛才這一片卻不同,它四周為山脈阻絕,估計再數千年前,其中死水便已經化瘀。天長日久,沼毒集聚。其上空,就連擅長搏擊長空的猛禽,都尚且不得過,更何況我們這般束手束腳的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