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巒如道,萬木蕭條。
晨悟與天音一行人站在青丘山脈一側的低矮山麓上,抬頭朝青丘山脈的頂峰看去,不由神色恍惚。
青丘峰頂的皚皚白雪與赤紅如雪的峰頂岩石,構成極為魅惑的異域風情。這樣的情形,在南離皇朝當真從沒見過。
“小陵,你說那山頂上,會不會當真住著神仙?”李木看得癡迷,在向獵西陵詢問的時候也不忘緊盯著青丘峰頂。
“這乾坤之力,竟靈異一至於斯!”獵西陵並沒直接回答他的問話,附和著少年輕柔的話語,陷入麵前的巍峨高山中。
青丘山脈下來一段,卻並非頂端的光禿禿景象,而是轉成如火楓林。秋歲時節的楓林,燦若星火,微風吹過,發出沙沙聲響。
順延而下,山脊處長有一些寬葉子植物。那葉片之上沾染了少許秋意,卻又不顯深邃,隻淺淺浮出些許蕭條韻味。目光所及,到得青丘山麓下沿,卻是一片榮榮新綠,完全擺脫了乾坤之力,在深邃的秋日裏,依舊濃鬱得肆意。
獵西陵似乎有所觸動,體內那柄金色小劍,麵對著麵前迥異與季節的山色,微微躁動一陣,複又恢複平靜。
韓離與元問站在一起,伸出手欲指點山巒,最終生生被眼前的情形頓住,兩個少年以奇異的情形靠在一起。
雲紫衣則看著麵前看不到頂點的山巒,嘴唇輕動,其後眼中流露出無限迷蒙.......
南離遠山沼澤旁,宮裝青年白展眉目輕動,此地已距晨悟與天音大宗眾人數日路程,不過他一直不急不躁,臉上始終保持著一抹淡淡的哀傷。仔細觀看,便能看到他的眸子迥異於平時。
左眼內有兩團小小的離火妖冶的跳動,右眼卻是一片寒芒。
他這近半個月一來,一直都在沼澤邊徘徊,猶如失魂落魄的在尋找著什麼,往往走到沼澤十數丈處,便會停下來盤膝坐地,木然的看向遠方。
隨著時間一天天流逝,這袍襟逐日變得汙穢的青年行容愈加枯槁,眼中的精芒也一天天隱去。到得後來,就算與之極為熟識之人,也很難看出他內心氣息波動。
隻是他胸間鬱積的恨意越來越重,這樣的情狀,正是他所要的!
他在一直在等待,直到那獵國大宗的孤傲青年來臨。
沼澤內被日光照射數日,其內沼毒已經看不出半點端倪,許多水藻漂浮在毒沼之上,發出極為詭譎的色澤。
眼見這一日,日光便要越過頭頂,朝離火石群後麵的山峰落下。白展歎了一口氣,暗自搖了搖頭,看來這一日又注定徒勞無功,準備起身離開。
正在此時,一個身著黑衣,麵色蒼白的青年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身後。
白展身形一震,隨即放鬆下來,準備繼續轉身離去。
“哼!”便在此時,一聲冷哼自身後傳來,將不遠處山林中嬉戲的鳥雀嚇得驚慌逃亡。宮裝青年眼裏閃過一絲厲芒,再轉過頭去,已經是一副聞聲色變的情形。
自看到身側無聲無息出現的蒼白青年,白展便不曾移動半步,隻是神情淒慘的看向沼澤處,霎時變成無盡怨毒。
“我來此已有兩日,你一直在這徘徊,難不成是在等我?”蒼白青年冷冷看來,眼神裏的鋒芒不曾收斂半分,讓與之對視之人心神俱寒。
“白展無能,深拂師兄厚望。自那日與師兄分道,我便領著門內三個師兄弟遠遠跟隨晨悟與天音一行。不料到得此處,那沼澤裏忽然間升騰起毒霧,瞬間吞噬了三位師弟,白某拚死,才得保全性命。”
“哼,那你為何不一死了之?被我獵國大宗盯上之人,下場也不過身死道消,死了也幹脆!”蒼白青年見他神情萎靡,胸無鬥誌,不覺生厭,當即冷冷道。
“我如今還不能死,要是就這般一死了之,豈不枉費了一番修道。白某即使生死,也要讓晨悟與天音眾人償還這番血債方才安心。”白展戰戰兢兢的回答,目光不經意的掃過來人,隻見他早已不奈,不覺暗暗欣喜。
“既然你那師弟已經死亡,你為何又要在此地徘徊不去?”黑衣青年似乎想到什麼,神色一寒:“難不成你在此地等候我來,便是想要我給你一個交代?”
“白展不敢。”他的聲音此時已轉為平和,隨即輕笑出聲:“嘿嘿,隻是從今往後,白某不過一介遊魂,師兄得對自己的條件做出些讓步。你知道,對於遊魂來說,不在乎什麼時候身死。”
“你敢!”黑衣青年麵色驟變,厲聲喝道。
“為何不敢?既然都要死,白某再不濟,動起手來,也要讓師兄你付出一些代價。”此時的白展,早已經改變先前唯唯諾諾的情形,倒像一頭視死如歸的孤狼,隨時準備著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