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枯草重生的泥濘中走過幾日,身周濕氣更重。
眾人商議一番,擔心前路會更加艱難,當即改道,繞過重重草海,傍著一側的山麓下沿小道前行。
雲紫衣將小狐抱在懷裏,時不時低頭逗弄一番,倒也不覺無趣。
獵壯落下一步,與衛清弦一問一答,偏偏又如害怕旁人聽聞一般,顯得無比拘謹。
“呆子,我們穿過這處水沼,會去往哪兒?”雲紫衣走過一程,當下百無聊賴側過臉,朝身旁的少年小聲問道。
“《山海誌》也隻描述了山脈的大致位置,具體會去往哪方,我卻不得而知。”畢竟《山海誌》的記述是根據筆者當日所行路線編纂,積累數次進入山海大陸各地路線經驗,其後歸集起來,對南荒眾山脈山向進行了猜測。
此番進入南荒山脈,獵西陵便仔細留意身周山脈,卻不盡如那強者所述,隻能依據具體的山形與異獸,來判斷諸多山峰位於南離皇朝的什麼方位。
“哼,我還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呢,結果還不是這般一問三不知......”
少女的輕哼自身旁傳來,獵西陵心下惴惴,一貫心思敏捷的少年,此時卻想不出究竟以什麼話來辯解,隻得尷尬的笑笑。
雲紫衣見他也不辯駁,隻知道傻笑,內心暗樂。私下偷看了幾眼少年俊美的臉頰,不由得心下大快,自付:自今往後,無論這少年去往哪裏,我都會親身跟隨。
一旁神色窘迫的少年自然不知曉她的小小心思,又不敢與她目光相對,隻得目不轉睛的看向前方。
這一路朝前,獵西陵的心思卻沒歇著,一遍遍覺得當晚那小獸甚是蹊蹺。但凡靈獸,它出現之地一般都有適宜其成長的環境。
這片水沼草海氣候陰冷,按理來說那小獸當不會出現在此地。難不成它隻是碰巧迷路了?
可看它奔逃時的情形,哪有半分迷路的模樣,分明它對這一代都熟悉無比。
怪事!獵西陵腦海裏心緒萬端,偏偏無法理順,不由得衍生出些微挫敗之感。
“小陵,你是不是還在想著那小獸的事情?說出來給與聽聽,說不定師兄能幫你出謀劃策一番。”錢尺不知何時,已經莫不作聲的走到他身旁。說話間,俊眉朝著走在前麵的嬌俏少女一挑,其後故作莫測的朝獵西陵揶揄一笑。
獵西陵知他定然又想如趙欣一般取笑自己,隻得轉過話題,將心中疑惑盡數吐露出來。
“你小子可不能亂說,你看你每次的預測可都很準,就如一道詛咒一般。當晚我們遇見的不過一隻普普通通的小獸,哪能生出這麼多怪事?”
錢尺生怕他心憂過度,當即出言寬慰。
獵西陵淡淡一笑,見眾人都作此想,沒準自己當真小題大作了。
山道漸晚,朔風自山口高處襲來,空氣中的水汽更濃。
獵西陵剛安定不久的心思,刹那又變得躁動無比。
“長右?長右?”他一遍遍念著那小獸的名字。
《山海誌》裏似乎描述過那小獸的特性,卻又不盡然。其內倒是極為詳細的描述了諸多小獸的習性,它們大都對元力極為靈敏,故而在南荒盤踞的,多為離屬與木屬小獸。
畢竟南荒之地多離火元力,加之地氣溫熱,又滋生出大量木屬元力,便連一些修者體內,擁有的木屬與火屬元力都比其它屬性的元力更盛,故而眾多大五行一階強者,都是循著木屬或火屬元力突破瓶頸。
如獵西陵與那死去獵四娘一般修煉大五行金屬元力的,當真少之又少。
但這長右,筆者仿佛不止在南荒見過,在東萊,西盟,以及北棄之地都曾見過它的蹤影,這絕非地域關係。
隻能說明此獸,並非一般的元力獸,當為書中所述的預言獸。
《山海誌》曾言:‘長右嘶聲,山海水決。’
驀地,獵西陵心中萬般心緒,在此時隱隱約約有了解答。
“水汽?此地為何會有如此豐盛的水汽?還有那長右為何出現,我早該知道!”獵西陵喃喃,這荒原內水汽富裕,便說明在上遊某處,定有一個極大的汪洋,而自己眾人此時所在之地,定是那汪洋的下部。
此處地勢雖不甚高絕,但自青丘絕峰出一路行來,地勢在不經意間又拔高不少。這麼來說,那數百裏外、青丘絕峰前綿延十數裏的蛇腹衝刷山道,當是此處的流水衝刷而成。隻是自己一行一路取道直走,便未曾看到那隱形匿跡的綿延河道。
南荒地勢大抵自西北向東南傾斜,自己此行,便是循此往西進發,故而越走越高。
那‘山海水決’的言語絕非空穴來風,或者此處上沿的湖泊,當真會突發春洪也說不定。
偏偏此地荒原綿延,沼澤隱現,尚需五六日的模樣方能走出。
當下心裏雜亂,卻也無法催促。
鄭晟一直安靜的走在他身後,此時見獵西陵腳步散漫,若有所思,當即問道:“小陵,你是不是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