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彩不知陳墨軒心中所想,將辣椒醬舀出來之後,挽挽袖子,著手準備下一鍋。
“你這麼拚命幹嘛?船上會沒吃的嗎。”陳墨軒不能理解。
白彩回頭望了陳墨軒一眼,“那是忠王的東西,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
“這不像你喜歡耍無賴占便宜的性子啊。”陳墨軒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白彩皺眉,“你要是有正當理由,能推就推了,中原人沒你想象中的那麼好。”
陳墨軒參與什麼皇室傾軋什麼的,白彩簡直不能想象。
更何況,被司馬霆那賤人盯上,簡直就跟跗骨之蛆沒什麼兩樣吧。
是誰都不願意自己骨頭上長著軟綿綿白嫩嫩的惡心生物吧!
以己度人,白彩覺得陳墨軒一定也是這樣想的。
卻不想,陳墨軒劍眉一挑,“擔心我?”
“是啊,擔心你給人賣了還替人數錢呢!”白彩歎道,“這裏麵麻煩事兒多的很呢。你看那忠王,人瞧著挺好吧,還不知道心裏想什麼呢。哼!欠錢不還!”
陳墨軒笑笑:“這還不算他沒給剩下的錢你生氣啊!不帶這麼編排人的啊。”
白彩吐舌,手中活計不停,菜刀閃著寒光當當當的切成鮮紅的幹扁辣椒。
“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白彩淡淡道。
“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與其陷入掙不開的泥潭,你何不做個富貴閑人呢?”
白彩淡定的看著陳墨軒,垂下眼,繼續做自己的事。
“多謝你的忠告了。”陳墨軒衷心笑道,“雖然我不一定會做,但是還是感謝一下。嗯。”
白彩瞄了站在旁邊的陳墨軒一眼,不滿道:“你離遠一些窄吧的上。”
“誒,先別做了。忙活什麼啊。”陳墨軒說著就要去拉白彩的手。
白彩睫毛輕顫,不著痕跡的躲開了陳墨軒的手。
“先坐下,我有話想告訴你。”白彩拿了個凳子,坐在灶膛不遠處。
灶膛裏的火很微弱卻散發著絲絲暖意。
白彩瞄了眼開著的窗戶,剛炒辣椒時屋裏味太衝,便打開散一下。
現在陣陣冷風吹進來,深夜的風,果然是涼的徹骨啊。
“你要跟我說什麼?”陳墨軒也拿了個板凳坐下單手支著頭看著白彩,嘴角上的笑意是怎麼都隱不去的。
白彩麵無表情,或許了解她的人都明白,她本身就是個麵無表情的人。
麵無表情的白彩才是最正常的白彩。
“誒,沒帶著那副假麵啊,真有意思啊。”陳墨軒笑著說。
白彩抬眼望了陳墨軒一眼,眼底黑沉沉的,像是黑魆魆的深淵。
陳墨軒訝然。這不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眼神。
然後,他就聽見白彩說:“阿軒,你為何非要趟這渾水?”
陳墨軒傲然道:“不是我自負也不是我小瞧你們中原人,就是想跟著幫幫你而已。有我幫你,不好嗎?”
白彩艱澀的望著陳墨軒,待陳墨軒以為她要感動的說幾聲時白彩方道:“阿軒,你是好人,可我不是。我……信不過你。”
言罷,垂下眼瞼,不知從哪裏掏出了跟胡蘿卜,小口小口的啃著。
“……”陳墨軒一直彎著的很是愉悅的嘴角垂了下來,半響才說:“其實啊,我當然也是有目的的。祺勒想要你的方子,當然,方子不給,給藥也行。過不久,草原上就該有瘧疾了。沒辦法……沒,那個。草原夏季多雨,蚊蟲肆虐,沒辦法啊,所以,哈啊哈……你放心,錢少不了你的。”
“好啊,讓祺勒問儲挈要就是。不過,可是很貴的啊。”白彩繼續啃著自己的胡蘿卜。
胡蘿卜啃完了,白彩又將之前收羅起來的瓜子給拿了出來。
坐在凳子上,抱著膝蓋,嗑瓜子。就在灶屋木木的坐了一晚上。
陳墨軒在一旁看的心驚,白彩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隻是機械的磕著瓜子皮。
第一聲雞鳴響起,小半袋子的果子隻剩了滿地的瓜子皮。
陳墨軒不知白彩心裏在想些什麼,隻是這樣的白彩分外的……死寂。這樣的白彩讓他害怕。
其實,他不知,白彩隻是睜著眼睛在神遊天外。
她心裏一直在做最壞的打算。
她依舊是不想連累陳墨軒,誠如她昨夜所言,陳墨軒是個好人。好人就不應該去攙和那些醃臢事。
不過,白彩不知道的是,陳墨軒從來沒有將自己當成個好人,一如白彩。
當陳墨軒看著白彩腦袋重重一點,抬起頭慢慢的回過神來,臉上礽剩著些許茫然時,才明白,這貨,估計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