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堵在前門口,後麵的人都上不去車,司機的脾氣也暴的很,立刻破口大罵,要麼上車要麼滾,別堵在那耽誤大夥時間。
婦人不甘示弱的罵了回去,回頭衝著丈夫點點頭,說他們娘倆在車站等他。接著才讓開路去,邊往車後麵走邊罵罵咧咧。
公交車司機的脾氣大多不好,畢竟現在的交通狀況,街上作死的人又那麼多,開車就是給自己找氣受,開公交車要是不能有個平和的心態,每天看街上那些不守規矩的人都要氣出心髒病來。
司機和婦人開始對罵,從他們堵門開始罵到母子倆找到座位坐下,然後說他們少投了兩塊錢,剛才就投了一人份的。
“你眼睛瞎?看不見我兒子腿有殘疾?殘疾人免票你不知道?”婦人雙手叉腰大聲叫罵,全車的人都捂上了耳朵,她的聲音就像兩個鐵盆在一起碰撞,咣咣咣十分吵鬧刺耳。
“殘疾證呢!他要是殘疾人就過來刷市民卡!刷了就免費!不刷不拿證就掏錢!”司機寸步不讓,他說的也在理,殘疾人免票的確存在,但是也要拿出證來才行,而且殘疾人有IC卡。
公交車在站台停了好幾分鍾都沒帶動的,車上大部分都是剛下班的白領一族,衣著光鮮麵容疲憊,他們滿臉冷漠不想摻和這些事,但是又想著能趕快回家,好洗個澡卸去滿身的疲乏。
於是有人開始在裏麵勸,不知道是誰掏出兩塊錢投了進去,嚷嚷著說他替那小孩投了錢,趕快開車吧,大家都想著回家呢。
還有人連聲勸司機不要跟她一般見識,上路千萬不能開賭氣車。不管怎麼說,他們全車人的生命安全都捏在司機手裏,可以不理婦人,但一定要把司機給哄舒服了。
鬧劇總算告一段落,整個過程中青皮都低著頭不說一句話,腦中盤旋的都是李木在母親麵前的據理力爭,還有臨走前看他的憐憫眼神。
夕陽終於完全落下去,青皮臉上最後一抹光輝就此暗淡。
李木本來打算看看青皮的傷情就下班回去,結果憋了滿肚子的氣,黑著臉去方媛辦公室坐了半天,王東升看了他的黑臉笑的樂不可支。
住院部的鬧子傳的很快,因為醫院裏的節奏更快,王東升隻能安慰他這樣的人經常有。
“叫你天天躲懶,你要是經常來醫院,這種事經曆的多了也就看得淡了。天要下雨人要作死,你攔不住。”王東升的話很無情,一點都不像是醫生該說的話,連把行醫當做理想放棄家業的人都說出了這種話,可想而知婦人的行為有多傷人。
“我不高興不僅是因為那夫妻倆對我的態度,更重要的是明知道他們孩子得不到妥善醫治會留下殘疾,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想救人,可是人家根本就不給我救……這比看著病人死在手術台卻無能為力更難受,我們明明就能治好他的腿!”
李木趴在桌子上抱著腦袋,聽語氣十分痛苦。
王東升卻搖搖頭,喃喃自語道,“不,無能為力才最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