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葬禮,總會讓人聯想到淅淅瀝瀝的下雨天。細雨中,一行人身著黑衣,手撐黑傘,從墓園的台階上一級一級地拾級而上,在一片綠與白的景色中,像是落入平靜湖麵的墨滴。
可是宋思琪的葬禮舉行的這一天,天氣卻是異常的晴朗,天氣預報甚至報道說,從這一天開始,s市就要開始升溫了,真正的夏天,即將來臨。
原本以為隻有墨天佑和莫芊芊兩個人,沒想到最後又多了一個蘇淺淺。墨天佑在見到的蘇淺淺的時候一點也不驚訝,仿佛在他將消息告訴莫芊芊的那一刻,他已經預料到了。
送宋思琪的骨灰去墓地的路上,三個人坐在車裏,彼此一句話都沒有說。以往蘇淺淺和墨天佑碰麵,墨天佑總是會拉著她說一些什麼,也許是道歉,也是補償,諸如此類。
可是這一次,墨天佑除了對她們二人說一句“謝謝”,全程都再也沒開過口。
就好像是宋思琪的去世,連帶著一起抹平了他與蘇淺淺之間的那些過往,他現在看蘇淺淺,竟然和看莫芊芊一樣的平靜,仿佛她也隻不過是,一個來送別故人的朋友,一個不曾有過過多交集的人。
墨天佑捧著骨灰盒走在最前麵,蘇淺淺與莫芊芊跟在他的後麵,墓園的階梯就如同電視劇裏演的那樣,果然是一級一級往上的階梯,仿佛沒有盡頭。
宋思琪的墓在山的向陽麵,靠山頂近一些的地方,從這裏往下望,遠遠的還能看見城區裏的高樓大廈。
“你選了一個好地方。”蘇淺淺看著墨天佑將骨灰盒放進墓室的時候說,“她應該會喜歡這個地方。”
視野開闊,陽光充足,微風拂麵,可以遠眺這令人流連的人世間。
“但願吧。”墨天佑將骨灰盒擺正放好,然後又在裏麵放了一個小小的盒子,盒子裏裝的,是小孩子的胎發。
墓園的人開始封棺,蘇淺淺看著白色的大理石板慢慢地合上,將那方窄小的骨灰盒塵封在了地下,從此,那裏就是宋思琪的另一個家了。
工人封完棺很快就走了,隻剩他們三個人還站在目前,墓碑上貼著一張小小的宋思琪的照片,蘇淺淺都分辨不出來,那是屬於哪個時代的宋思琪。
“今天敬你一杯,就當是永別了。”蘇淺淺彎下腰,將手裏的花放在宋思琪的墓前,然後端起墓前的一杯酒,輕輕地和墓碑碰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原諒你了,不過現在,就算了吧。如果人真的有來世,希望你下輩子能投生在錦衣玉食之家,小時候不用吃那麼多苦,長大了或許就能看開一些,過得幸福一些。”
蘇淺淺將酒倒在墓前的石板上,那些水很快就順著石板的縫隙滲入了土裏,就像是真的被吸走了一樣。
墨天佑也頓下來倒了一杯酒,但是那杯酒,他卻是自己喝了,除了一句“對不起”,他似乎也沒什麼可以說的。他與宋思琪說過那麼多的話,不走心的情話,隨口的謊話,吵架時的互相咒罵,那麼多的話,好像沒有一句是對的話,所有的這些話加起來,大概還不如他們初次見麵時,說的那一句“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