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非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回過神來的。隻是記得和小黑一起將父親的身體抬到了屋後母親的墳塚旁。
留下小黑守護父親的身體,木非又去四處翻找了一遍,但並沒有見到那個有些佝僂而蒼老的身影。那是十年前父親救回來的一個老人,和藹而慈祥。就是他,用一本泛黃的小冊子教會了木非識字,木非也因此得以從小冊子上認識了村子之外大陸上那些神奇的事物。
整個村子裏的人都死了個幹淨,但那個老人卻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要說這場橫禍是他親手造成的,木非打死也不信,但要說和他沒有任何關係,木非也絕不相信。
苦尋無果,木非放棄了尋找,打了點水想要給父親清洗一番,可麵部和身上的傷實在是太重,根本無從下手。
手中的水撒了一地,木非和小黑一人一猴就這樣默默流著淚靜靜地守在父親身邊。
一守三日。就連平日裏一頓不吃飽就跳老高的小黑也猶如一尊雕塑,靜靜地守護在一旁。
木非的身體晃了一下,似乎醒轉過來,抬手擦去臉上的淚痕。起身來到母親的墳地旁,抽出一直插在他身後的一把黑漆漆的柴刀,猛然往下一劈,一個一丈見方的土坑就出現在眼前。
將父親掩埋好,木非按照大陸的風俗向一新一舊兩處墳頭鄭重行了一個大禮,拉起小黑轉身便走上了那條通往村外的小路。
小路僅能容兩三人行走,上麵布滿了淩亂的蹄印。蹄印沿著小路一直通往了木非從未到過的世界。
沿著小路走了兩三天,蹄印在一個岔路口拐向了一處被綠色掩映的山穀。
木非生於山下、長於山下,對山林的一切都極為熟悉。餓了,便吃些野果、鳥獸,渴了,他也總能找到山泉。
木非和小黑走得不快,他們時刻將自己保持在一個精力較為充沛的狀態,困了便輪流睡覺,甚至每天早上也照樣對著初升的太陽吐納。他不知道他將要麵對的是些什麼人,但從村子的慘狀已經可以看出這些凶徒的殘暴與狠辣,隻是當他作出這個決定的刹那就已經完全放棄了恐懼和退縮。
握了握拳頭,這些年的修煉讓他的身體充滿了力量!
緊握著柴刀,宛如狸貓,木非和小黑在密林中穿越前行,盡量不發出一絲異響。
輕巧扒開眼前的枝葉,十餘棟木屋錯落有致地分布在山穀之中。山穀中間的一根木製旗杆上一麵血紅的大旗迎風招展,幾個武者在木屋間時進時出。按捺住心中急於出手的衝動,兩天後木非對著山寨的情況已經了然於胸。
第三天,木非和小黑悄然無聲地靠坐在一顆大樹的枝椏上靜靜等待黑暗降臨的一刻。
天色越來越暗,木非心中出奇的冷靜,撫摸著手中的柴刀麵沉如水。靜靜看著那些木屋的燈光一盞盞點亮,又一盞盞熄滅下去,木非眼睛中冒出嗜血的光。
淩晨往往是人睡意最濃的時候,以往這個時間木非和小黑正不知做著什麼美夢,不過今晚,他們選擇在此時出發了。
嗖!樹枝在黑暗中無聲地上下搖擺,木非和小黑如兩道幽靈摸向了寂靜中的山寨。
前方,一個武者斜靠著一塊巨石抱著一杆長槍睡得正酣,也不知他夢到了什麼,嘴角不是發出陣陣夢囈。
木非雙足一蹬,翻身躍到巨石之上,一手捂住武者口鼻,一手將柴刀在武者頸脖動脈處使勁一抹。雖然是第一次殺人,但整個動作一氣嗬成,仿佛在木非腦海中已經演練了無數遍。
武者身軀無力地抽搐幾下便不再動彈,發燙的鮮血噴了木非一臉。將武者丟給身後的小黑,木非再次朝著黑暗中另一個方向的崗哨摸去。
這個武者卻是有些警醒,睜大著雙眼借著山穀中火把的光芒掃視著四周。木非等待許久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輕輕彎下腰將一枚拇指大小的石子抓入手中。
閉上雙目,體內真元無聲運轉。突然,木非雙目一睜,手中石指宛如箭矢激射而出。當那武者聽到異響瞧過來時,石子已帶著巨大的力量集中他的額頭。一聲不大的悶響中武者向後倒下。
似乎山賊粗野張狂慣了,山寨四周哨崗並不多,木非和小黑輕鬆解決掉所有崗哨後,輕巧地鑽入每一間木屋,在幾聲悶響後又輕巧地鑽出來。
一個時辰不到,除了寨子中間最大的那個木屋,整個寨子再無活人。調整了一下呼吸,木非一腳踢開了虛掩的門扉。就在木門洞開的瞬間,一道幽冷的刀光帶著灰蒙蒙的刀氣迎頭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