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地沿著路走過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季洵了聽到了水聲。又走了幾步路，他眼中多了一條長河。昏黃的河水翻卷浪花，寬廣的水麵覆著薄霧，一眼望不到對麵。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季洵的劉海在喧囂的清風中微擺，他的心比這清風還喧囂。
驀然間但聞欸乃之聲，一葉孤舟自霧中現身，船頭站著一個頭戴鬥笠，手持長篙的人。
“你好。”船停在岸邊，那個人走下船，摘去鬥笠，微笑。他看起來是個三十上下的年輕男子，麵容清秀，身著一襲長袍大袖的白衣，袖口繡著古怪的紅色花紋。
“這是……”
“季洵，歡迎來到地府，這裏是三途河，我是三途河上的擺渡人。”
“我……我已經死了嗎？”季洵一時間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
“是啊，死相還難看至極。”擺渡人微微一咧嘴，道。
季洵喉頭微微一動，最後隻擠出來一抹苦笑。
“一個十七歲的孩子，以你們人類的年紀來說，還有很長的壽命。如果……你不多管閑事，”他以袖掩麵，笑得溫文爾雅有如春風拂麵。
是啊……如果不多管閑事……
“可是，如果我不多管閑事，那個人會死的！”季洵反駁。
“又不是你被殺人犯威脅了，旁人是死是活與你何幹？”擺渡人的笑容愈發燦爛，口中的話卻殘忍至極，“是啊他是保住性命了，可是你卻沒命了。憑什麼？”
季洵不爽了，他一把揪住對方的衣襟：“喂你這人怎麼這樣啊？！真是冷血動物！你既然有這個能力，為何見死不救？！”
那是因為，我的身邊沒有人願意多管閑事啊。擺渡人拍掉了季洵的手，冷笑：“世上的人是死是活與我何幹？我為什麼要管這些無聊的閑事呢？”
“沒見過你這麼冷血的家夥！”
冷血……嗬嗬……擺渡人伸手攥住少年的衣領，一把拉過來將他摜入水中。
季洵反應過來時，已經嗆了幾口水。他撲騰著想要浮起來，卻覺得愈發沉重的身體正向著水的深處下墜。
“你還是，在水裏好好反省一下吧。”擺渡人回身上船，槳葉蕩開層層水波，駕船遠去。
“唔……”季洵奮力掙紮，身體卻仍如墜千鈞。
“本來打算好好談談，既然談不攏，那就罷了，隨便你去哪了。”意識失去前最後一點時間，季洵聽到了這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