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蘭嬤嬤惱怒的表情,我猜想她心裏肯定在說,什麼抱頭痛哭,你以為太後娘娘是想念你才叫你進京的嗎?不過是太後娘娘手中的一枚小棋子,真把自己當奇珍異寶了。可惜這話就算是真的,她也不敢當眾講出來。
房中其它人一個個咬著唇,極力憋著笑。半夏跟著我隨意慣了,‘哧’的一聲笑出來。
“大膽!”蘭嬤嬤立刻找到了發泄對象,指著半夏道:“你是什麼人?”她不能對我發火,對付半夏卻沒有任何問題。
我使勁地一拍扶手,起身指著她怒喝道:“你的規矩跟著誰學的?見到本郡傲然不跪,不過侍候我外婆久一些,祖宗定下來的規章製度就管不了你了?”
蘭嬤嬤嚇了一跳,眼睛骨碌碌轉著,表情十分掙紮。看來這家夥平日常被皇親奉承,作威作福慣了,陡然被我這橫頭橫腦的外來戶如此教訓,她既不甘又有幾分拿不準我的底細,眼睛向鄭嬤嬤看去,示意她從中調和。
顯然對鄭嬤嬤來說,蘭嬤嬤比我重要許多。看到蘭嬤嬤的暗示,鄭嬤嬤堆起滿臉笑容望著我正要開口,我道:“蘭嬤嬤,本郡今年十六了,我外婆召我進京,除了參加舅母的千秋壽辰外,是不是準備給我指人家了?”
我想鄭嬤嬤活了四十來年,恐怕也是第一次看到十六歲的閨閣女子主動提及婚事。這個八卦太強勁,讓她忘了準備和稀泥的想法,望向蘭嬤嬤。
聽我這麼問,蘭嬤嬤的臉色迅速沉下去,跪下低頭道:“奴婢剛才冒犯郡主,求郡主恕罪。”
如果說此前,我對太後送我出國做皇後的猜測隻有兩成,此時蘭嬤嬤肯服軟,一下子讓這種可能性上升到六、七成,看來我得加倍努力地討人嫌了。我沉著臉道:“既是我外婆身邊的人,本郡不能苛責,跪到本郡吃完飯再起來吧。”
聽了我前句話,蘭嬤嬤的臉略有放鬆,聽完整段話後,她的臉重又繃了起來,恨得咬緊唇死死地瞪著我。
我隻做沒看到,吩咐鄭嬤嬤準備飯菜。
“郡主……”鄭嬤嬤還想說兩句,解救蘭嬤嬤。
我打斷她的話,問道:“看樣子你們兩人間關係甚好,宗人府裏應該還有其它的管事嬤嬤吧,讓其它人陪我就行了。你陪她一起跪著,免得她一個人悶得慌。”
鄭嬤嬤忙低頭,不敢再多管閑事了,吩咐丫環擺飯。過一會丫環進來回複說,飯已擺好,鄭嬤嬤恭恭敬敬地請我去飯廳。
此時鄭嬤嬤再不敢托大,規規矩矩站在一旁,手拿著筷子,我的目光投在哪盤菜上,她忙挾進我的碗裏。
我問:“蘭嬤嬤出宮,我外婆身邊由誰伺候?”蘭嬤嬤這樣外強中幹的人怎麼能成為我那位好外婆的心腹?
鄭嬤嬤低著頭,恭敬地答道:“啟稟郡主,太後娘娘身邊伺候的人多,蘭嬤嬤負責外事,平常見得多些。其它的人,婢子沒進過宮,不大清楚。”
這話顯然是假話,但我現在戳破也沒什麼意思,順著她的話問道:“蘭嬤嬤在宮中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