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麼說,我立刻想到去怡心殿時他的臭臉,肯定是江太後趁他在東宸宮換衣服時訴委屈了。
“她該罵!”我故意這麼說。
見石烈白沉下臉,我道:“我把為什麼罵她的理由講給你聽,你自己做個評價,看我說得對不對。”
“好。”石烈白點頭。
“你老老實實回答我,蕭太皇太後平常罵你娘不?”我問。
石烈白板著臉點頭。
“是不是罵你娘出身卑賤,不明事理,不懂規矩,不會教兒子,連帶著把你罵一頓?”我再問。
“誰告訴你的?”石烈白望著我,眼裏的驚奇多於憤怒。
我歎氣,答道:“這個猜測源於你娘昨天的表現,再問你,平常這宮中,是你娘管蕭太後,還是蕭太後管你娘?”
石烈白答道:“宮中一切由太皇太後說了算,所有人都聽她的。”
“這便是了。”我點頭問道:“昨晚我將人全部趕走,她們是會向蕭太皇太後稟報,還是向你娘稟報?”
“自然是向太皇太後稟報。”
“那為什麼太皇太後或蕭太後沒有派人來,而是你娘過來?”我問。
“她是我娘,當然是她來。”石烈白說。
多麼單純的母子,我微笑著說:“你平常做錯了事,為什麼是蕭太皇太後罵你,而不是你娘?”
石烈白沉默。
“皇宮內院,母子間的親情抵不上尊卑次序。雖然是她生了你,雖然你是皇帝,但你們母子並不是昊國的主人。真正掌權的人是蕭氏一族,不管是國事家事,你和你娘什麼時候自己拿過主意?”我問。
石烈白的臉色很平靜,也許是習慣聽從蕭氏的安排,我的煽風點火沒有引發他的共鳴。
“按常理說,新婚當夜我將司禮趕走,接下來便是洞房。除了不明事理蠻橫無知的人,正常人絕不會闖入洞房打斷好事。蕭太皇太後姑甥出身高貴,絕不會做任何有損身份的事。你娘是我的‘正經婆婆’,這時候自然是該她出麵教訓我這不懂規矩的媳婦。”我拿出扇子,慢慢地扇著風道:“你娘被人當槍使了,知道不?”
石烈白沉默了好一會,道:“她總歸是我娘。”
我偏頭望著他笑:“石烈白,這裏是皇宮,她若總是傻乎乎地被人當槍使,我沒辦法尊敬她,我不是一個善良無條件扶老濟窮的人。”
石烈白看著我,目光深邃。
皇宮是天下最黑暗肮髒的地方,她娘又不得寵信,他怎麼可能被保護得象白蓮花一樣純潔。也許缺少正常的教育引導,處理事務的能力不強,但他絕不會是一張沒有受到任何汙染的白紙。
石烈白在吊床躺下,我也翻身背對著他。
迷迷糊糊中,聽到人低聲說‘啟稟陛下’,石烈白推著我的肩膀問:“太皇太後娘娘要我去怡心殿,該怎麼辦?”對石烈白這個傀儡皇帝來說,他要做的任何事都必然上報給蕭氏,批準後才行進行。常林剛聽了石烈白的安排,轉身便去向蕭氏彙報,立刻召他問話。
“記得我告訴你的話。她若不答應就算了,大不了玩得人少一些,費用我自己出。”我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覺得更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