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壺酒錢(1 / 2)

村中老人常說瑞雪兆豐年,可是眼看著這大雪下了足足倆月,隻怕不僅僅是兆豐年了。

武皇登基,說來不過是曆朝曆代無可避免的前王罷場新王替的流程,可是當一個女人踩著天下男人坐上那位子,多多少少有幾分人神共憤的意味,可是不管是人是神,隻要在這武周的天下,都得夾著尾巴舔著笑臉跪拜一生萬歲,即便心中不願。

改朝換代,對於百姓而言,依舊隻是柴米油鹽的得過且過,無傷大雅。可是對於為官者來說,卻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前王心腹必將隨著前王成為曆史,而新王臣子便會水漲船高步步生平。官途之命,生死之說,便是改朝換代間,異常悄無聲息的戰爭。

肅州府天高皇帝遠,汝陽縣更是偏遠,當知縣之子馮淺墨以會當淩絕頂的姿態降臨東陽村,身為村中最大財主的宋經元自然是畢恭畢敬百般招待,錯過了這個對於別人來說是難得的阿諛奉承的機會是小事,更是害怕民不與官鬥的悲慘結局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畢竟得罪了這地方的太子爺,財主之名易主倒為其次,滅頂之災才是誅心。

宋餘年受父親之命,跟隨在馮淺墨身邊,可是東陽村真的是太小,小到連個喝花酒聽小曲的地兒都沒有,宋餘年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好在馮公子也不是那般風雅之人,駐足小酒館,望著那料峭的蒼鷺山,心中那藏了多年的騷動,不禁又鼓動了起來。

“宋兄,聽說這時節,山上可是熱鬧的很。”馮淺墨喝了口溫酒,看著宋餘年笑著說道:“東陽村依附蒼鷺山,村中怕是有不少狩獵的好手。今日無事,咱們何不到那山上看看,若是能打些野味下來,晚上正好下酒。”

宋餘年聽了馮淺墨的話,心中跳腳罵娘。這公子哥整日錦衣玉食,何時知曉山中凶險?可是為人低一等,說話便得圓一分,宋餘年笑了笑說道:“馮兄,你有所不知,眼下的蒼鷺山之所以說是熱鬧異常,正是因為平日不曾出沒的凶獸也出來覓食了。蒼鷺山上的凶獸眾多,便是多年的老獵手,也不敢輕易上山。”

“不敢輕易上山,那就是也還能上。”馮淺墨看了眼宋餘年,白淨如女人的手輕輕的摩挲著一塊通透碧綠的玉墜,緩緩說道:“宋兄,前些日子州府的劉大人在舍下做客,期間聽他說,年後朝廷便會征召勞力造通天大佛,隻要是戴冠之年,皆需應征。刺史大人將這事放到了汝陽縣,而我爹聽到這個消息可是徹夜難眠,他老人家可是真心不想將這詔令實施在你們東陽村啊!”

宋餘年聽了馮淺墨的話神情一震,自古勞力九死一生,若這消息當真屬實,那於東陽村來說,可是真的滅頂之災!

“馮兄,你若是真的稀罕蒼鷺山上的東西,我這正好有件寶貝。”

“寶貝?”馮淺墨側臉看著宋餘年,輕輕的笑了笑說道:“宋兄,我馮淺墨雖算不上君子,可也做不出奪人所愛之事,更何況,還是宋兄的寶貝。”

宋餘年搖頭說道:“馮兄哪裏話!有些東西,並不是在誰的手裏都是寶貝。人對了,東西才有價值。”

“宋兄便是對的人!”

馮淺墨大笑一聲出了酒肆,在宋餘年的帶領下,一行四五人徑直前往秦家老宅。

不知何時也不知如何方式,總之秦三射虎的事在東陽村悄然散開,在村民飯後議論著這廝折壽人嫌命長的幾乎於送死的行為之時,宋餘年心中的震驚不言而喻。麵對著酒肉的誘惑,宋餘年完全是聞之無味見之無物,任他自詡聰明過人,可他始終不明白,秦三就算是為了爭一口氣,也不至於不為已經死絕的老秦家留點香火。

此時的秦家老宅宅門緊閉,望著掛半天的太陽,宋餘年知曉秦三這會還沒有起床的理由。輕聲敲響宅門,在馮淺墨幾人正腹誹著這宅院中究竟是何人的時候,秦三迷瞪著惺忪的眼睛,伸著懶腰打著哈欠走了出來。

瞧見眼前的陣仗,除了宋餘年這個老熟人,其餘幾位錦衣華服白淨富貴,臉上的神采或多或少的顯露出常年累月氤氳出來的高人一等,斷是哪家府上的公子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