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風騷給誰看(1 / 3)

在東陽村村民眼中文武雙全的秦縱橫生前死後都受人稱頌,而秦三卻萬人唾罵不得好死。這或許就像是宋經元說的那樣,東陽村的秦縱橫隻有從有到無的安逸,而秦三卻正在從無到有的路上無所不為。

宋餘年看著父親的老邁,深深歎了口氣。古人語子欲養而親不待,可如今親已將死,自己卻依舊被親養著,而自己究竟何時才能有欲養親的資格?

“爹,開年朝廷征召勞力,馮淺墨從家中拿去了這麼多的東西,想來東陽村應該能幸免於難了吧。”

宋經元看了眼宋餘年,搖了搖頭說道:“東陽村不僅不能幸免於難,隻怕會雪上加霜。”

宋餘年微微一愣,頓了頓看著父親說道:“為什麼?總是秦三沒有給他虎皮,但是他拿走的東西,便是十張虎皮也買得到!”

“這不是銀兩多少的問題。”

宋經元看著宋餘年,他很想一股腦的將自己的所見所得所悟都塞給宋餘年,可是他知道,很多事急不來,甚至會欲速則不達。心急如焚的擔憂著日漸可以自立門戶的宋餘年還是這般年少,宋經元開始相信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

兒子還是得教的,但是不能一如往常那般循序漸進了。

宋經元望著宋餘年笑著說道:“當一個人向你借一百兩銀子,不管你是傾其所有還是有所保留,你借給了他五十兩,最終的結局必然是那個人不會因為這五十兩感激你,反而會記恨你。因為他既然管你借了,自然是覺得你能借給他,而他借一百兩,你隻給了五十兩,他的滿心期望被你生生給破滅了。所以你分文不借與借給他哪怕九十九兩,隻要不是一百兩,這兩者的結局是一樣的。而這,就是人的本性。那馮淺墨滿心期待能夠進蒼鷺山,再不濟也能得張虎皮,雖然最終他得了很多意外之財,但是他終究還是既沒有進得了蒼鷺山,也沒有得著虎皮。他對你的怨恨,遠遠大於他所得的恩惠。”

宋餘年後知後覺,又是似懂非懂,道:“如此說來,當秦三拒絕將虎皮給馮淺墨的時候,東陽村便已經注定成為這次征召勞力的犧牲品。”

宋經元悠悠點了點頭,道:“我和肅州刺史卓鏡堂還有點交情,給你謀了個差事,衙門口當差,避開勞力也順理成章一些。”

宋餘年怔怔的望著父親,愣了好久才緩緩說道:“您的意思是,我要離開東陽村?”

“是。”

宋餘年得到父親的回答,心中難免還是一陣不解。當初父親放棄在州府更上一層樓的機會,毅然決然的落根東陽村,無非是遠避朝堂小隱隱於野,因此宋餘年這些年即便跋扈乖戾,卻也不曾涉足過東陽村以外的世界。可如今宋經元的這一手棋,無非是想讓宋餘年走上官途,這葫蘆裏賣的藥,究竟是治傷風還是大補丸,真是難以揣測。宋經元雲裏霧裏的機鋒行徑,讓宋餘年隻覺得,難道老宋家真的到了不出頭就得死的地步?

宋餘年默默的離開荷塘,任由父親獨自一人臨風回望。

這一去,朝堂之上,宋餘年可就沒了東陽村的王者之威,更沒了秦三這個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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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寒冬的白日,雖然熱鬧,但終究是少了尋常的生氣。沒了農作的忙碌,大人們也難得的有了閑暇,婦人們三五成群花針縫衣,你言我語的說著別人家的事,男人們圍在桌旁,兩顆骰子,便能道盡所有人的喜怒哀樂。

秦三雙手撐在袖子裏,腰杆一如往常的佝僂。駐足在方家茅屋前,從方家老娘的口中得知方年又去了縣衙,秦三便沒了頭緒。低頭走到家旁,小河麵上幾個孩子玩的不亦樂乎,百無聊賴的秦三走過去蹲在河邊,衝著其中一個小臉通紅,嘴唇上拖得老長的晶瑩鼻涕的孩子笑了笑說道:“大牛,你手裏那餡餅是什麼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