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如花美眷(1 / 2)

知子莫若父,精明如宋經元,自然看出了方才女兒宋靜怡的異常。

宋府大堂,宋經元細品茗茶,嘴角似有似無的笑意讓宋靜怡含羞低眉卻又嬌嗔不露。宋靜怡又如何不知曉父親的臆想,不過說來也怪,當聽到秦三要離開東陽村的時候,自己那似乎是下意識的緊張,或多或少的都參雜著耐人尋味的意圖。

性情寡淡的宋靜怡很想就這般任由父親心有所想,但是那秦三,實在是找不出丁點兒讓自己背著這個花癡頭銜的東西。堂堂一個千金小姐,若是為了才子佳人的美名受了點悱惻倒也罷了,可為了一廝賊子,宋靜怡沒了那份遷就。

宋靜怡看了眼父親說道:“爹,東陽村老少都對秦瑾瑜避之不及,一個混吃等死的主兒,您就這樣把人參給了他,別人該會笑話你了。”

“笑話什麼?”宋經元瞥了眼宋靜怡說道:“人參是我的,我想給誰就給誰,礙著哪家生火做飯了還是擋著誰人發財謀官了?”

宋靜怡聽了父親的話微微瞪眼一笑,道:“您是沒有礙著誰家生火做飯也沒有擋著誰發財謀官,可是您偏偏幫了一個不該幫的人!”

宋經元看了看宋靜怡,想了想歎了口氣,微微皺起的眉頭,稀疏發白。

“爹,您又怎麼了?”宋靜怡看著父親說道:“您最近怎麼老是唉聲歎氣的?宋餘年如了您的心願進了府衙,宋府上上下下也風調雨順,您一把年紀了,本該是頤養天年可您怎麼總是放不下那些事呢。”

宋經元輕聲一笑,道:“這人老了,生氣就少了,老氣就多了。你說我不該幫秦三,可是這世上的事,哪有該不該的?”

宋靜怡理會不到父親的心思,或許是年少輕狂的自信,或許是各執己見的執著,道:“您讓宋餘年重回州府府衙是該,您幫秦瑾瑜就是不該。或許在您眼裏,秦瑾瑜有著常人見識不到的潛力,可是在我眼裏,他終究是一無是處。這樣一個不知恩圖報的人,您幫了他沒有任何的意義。”

“我現在做事,哪還有什麼意義可言。”宋經元對著宋靜怡招了招手,待宋靜怡起身坐到父親的身邊,宋靜怡才笑著說道:“年輕那會兒,總覺得自己是最聰明的,也是天降大任之人。做什麼事都講究有利可圖,無論是人脈亦或是錢財。可是如今,人老珠黃,心裏倒是想的簡單了。以前是為自己的未來活著,現在是為了自己的過去活著。人一輩子,榮辱與共,總有那麼幾個人在某些時候對你做過某些事情,有恩的報恩,有仇的泯仇。”

“秦瑾瑜與您有恩?”

“古人說,禍不及子孫,恩蔭福萬世。”宋經元搖搖頭說道:“秦縱橫與我有恩,如今老秦家隻剩下秦三,這份恩,隻能還給他了。”

宋靜怡看了眼父親說道:“秦縱橫與您有什麼恩?為什麼從來沒有聽您提起過?”

“陳年往事,不提也罷。”宋經元輕輕拉著宋靜怡的手,頗為感歎的說道:“這人世間的情感事,大都由不得自己的心,更不是口是心非的爭執。方才你對秦三的那份擔憂,讓你這麼多年對他的恨之入骨煙消雲散。”

宋靜怡聽了父親的話沒有急著辯解,緩緩說道:“恨一個人,心裏頭便始終念著一個人。不管如何,秦瑾瑜離開東陽村,我便沒了恨的人,這些年苦苦支撐的執著,也沒了緣由。”

“僅僅是這樣?”

宋靜怡靜靜的看著父親,嘴角帶著堅定:“至少無關情愛。”

“難得你這麼坦然。”宋經元笑了笑說道:“給秦三送去些銀兩,出了東陽村,一個人不容易。”

宋靜怡微微一愣,繼而點了點頭說道:“好,那您歇著。”

宋經元看著宋靜怡緩緩離開的身影,想了想還是說道:“給州府去封信,告訴餘年一聲。”

宋靜怡轉臉,道:“告訴他什麼?”

“秦三若是進了州府,幫襯著一些。”

宋靜怡微微蹙眉,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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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沉,秦三攜著錦盒,手裏提溜著一壺燒酒,緩緩推開方家茅屋的籬笆,方年正在小院中靜坐沉思。

對於秦三的到來,方年沒有意外,之前兩人的劍拔弩張似乎隻是一場夢。一如往常的平淡,各自忙活著生火做飯,完全沒有所謂的道不同不相為謀的硝煙四起。夜幕降臨,院中的石台上擺著常見的菜肴,兩人對立而坐,不曾有隻言片語,卻是推杯換盞酒已入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