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份考題做下來,對我來說無疑是巨大的煎熬。
就在我苦心積慮地研究一道考題的時候,學校的上空突然響起了雷聲。
嘭——
那聲音,很悶、很沉,聽起來不像是雷聲,而更像是我們學校上空有什麼東西,被人狠狠打碎了。
雷聲過後,天空中立刻飄起了雨點,雨勢來得非常急,隻是幾秒鍾的功夫,細小的雨點就變成了一場瓢潑大雨,就如同有一個巨大的盆,不斷將水潑向教學樓的頂層,激蕩起來的水花讓教室的窗戶都變得模糊起來。
而在大雨落下的同時,我的心髒也跟著猛地緊了一下。
圍繞在學校裏的那股陰氣,竟然以很快的速度聚成一團,順著吹亂雨滴的東南風,飄到了學校操場的西北角上。
連我都能意識到,要出大事了!
我立刻站起來,推開窗戶朝著操場西北角觀望,我看不見那股陰氣,但能感覺到它,我能感受到,在飄蕩至操場西北角之後,那股陰氣竟然以很快的速度擴散開來,很快就遍布了整個學校。
這一次,陰氣不是被打散了,反而隨著擴散變得越來越濃。
雨水從窗戶外濺到了教室裏麵,我身上的衣服,還收課桌上的試卷,很快就被淋透了。
當時給我們做奧數輔導的老師姓翟還是姓魏來著,記不清了,我隻記得他嗓門特別大,見我站在窗戶前發愣,翟老師,姑且就叫翟老師吧,衝我喊了一聲:“左康,幹嘛呢你!窗戶關上!”
他剛喊完,教室裏的燈突然閃了兩下,接著就滅了。
這一下,可嚇壞了班上的女同學,我還聽到有人尖叫了一聲。
如果是普通的停電,是不會讓人產生這種程度的恐懼的,我相信當時班上的其他人應該也感覺到了那股森森的陰氣,雖然他們不會像我感受到的這麼直接,可終究是會有些感覺。
這時候坐在我旁邊的劉尚昂用胳膊頂了我一下,怯怯地說:“哥,我咋覺著不大對勁呢。”
劉尚昂也是怕了,他平時叫我的時候,都是“誒、喂、嘿、那誰”這麼叫,隻有在他緊張的時候,才會管我叫哥。
我關上了窗戶,看了劉尚昂一眼,但沒回應他的話。這時候,我有些理解師父當初說起飛僵的事來,為什麼總是一副閃爍其詞的樣子了,像這樣的事,真的很難說明白。
突如其來的停電,似乎也讓翟老師的心情變得凝重起來,我站在窗戶旁看著他,他站在講台上看著我,我們就這麼默默地對視著,我感覺翟老師好像想說話,可他隻是張了張嘴,平日裏的大嗓門卻在這時候啞火了。
最後還是我說了一句:“老師,要不咱們放學吧。”
翟老師先是稍微愣了一下,接著朝班裏的同學揮了揮手:“放學,放學。”
有了他這一句話,班上的同學立刻就坐不住了,教室有前後兩扇門,所有人就像被驚嚇到的老鼠一樣,一窩蜂地湧了出去,翟老師也和我們一起離開了教室。
那天,天氣預報上也沒說會有暴雨,幾乎所有人都沒帶雨具,大家都是淋著雨,渾身濕漉漉地趕到了校門前。
實驗小學的大門是一扇很厚實的紅鐵門,在平時的這個時間點,通常都是開著的,可這一天,門竟然關上了,不但關上了,還在外麵上了鎖。
翟老師來到門前,用力推了兩下,那門輕輕晃動了兩下,就沒了動靜。之後翟老師又跑到保安室看了看,沒人。
如今在整個學校裏頭,就隻剩下了翟老師和我們這一班小學生。
我記得大概是兩千年那會,實驗小學的圍牆才改建成了金屬圍欄的樣子,可在1997年,學校的四麵圍牆還是磚頭和水泥砌起來的實心牆,為了防止外人偷爬,在牆頂上,還有防盜用的玻璃碎。
這樣的圍牆和三米多高的大鐵門,將我們死死地堵在了學校裏。
翟老師試過爬校門,可我們學校的大門上光禿禿的,連個借力的地方都沒有,現在又被雨淋過,整麵門板非常滑,翟老師試了幾次之後,也隻能放棄了爬門的想法。
我一直站在人群後麵,翟老師和其他同學的那份緊張和焦躁,我全程都看在眼裏。
我也能感覺到,操場西北角的那股陰氣正在以很快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