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琢師最令人羨慕的地方就是懂得利用蠻荒凶獸屍骨製作各類具有龐大威力或是擁有奇特用處的獸魂器,實際上這是世間一般人缺乏足夠了解的認知,雕琢的本源是世人對滅神師強大神魂的敬畏與憧憬,為此,時間長河中才會孕育出試圖以人為手段擬態滅神師神魂的雕琢師。
在雕琢師眼中,天下無物不可雕琢,獸魂器更是應該像滅神師神魂般包羅萬有。但人的才智精力有限,一生專注一道都未必能達到巔峰,因而雕琢師自我劃分為兩類:器雕與靈雕。前者精研各類獸魂器,後者專攻可供生靈萬物食用的靈食,或有益或有害,包括可令人強啟神係覺醒的無上奇物。
滅神師未必能成為一名有成就的雕琢師,可一位雕琢宗師必然與超卓滅神師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天雨門大長老馬飛騰馬伯既是滅神師,也是少有在器雕與靈雕上皆極有造詣的雕琢宗師,就是臉黑說話衝,弄得門中弟子們不敢親近。秉持平雕凡琢、令雕琢同行明讚暗笑的馬伯也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麵,陰暗的地下室中陳列著各種能令拷問宗師也要魂飛魄散的古怪玩意。地下室極少使用,偶有使用,馬伯也隻允許門主夫人寒春雨進入,就算是狄衝霄這位實際上的親傳弟子也隻在十五歲那年才破例允許進去過一次,半是觀摩半是考核。
寒寧馨看看在屋裏直打轉的老爹,以手肘推推狄衝霄,向地下室入口處眨眨眼。
狄衝霄道:“最好別進去,那年我考核完足有半月沒胃口吃飯。馬伯應該正在使用以食腦三臂猿骨架雕琢成的玩意探索吳長竹腦中記憶。過程雖是難受了些,總比交給魏城主用酷刑逼供人道些,事後也有命在鎮魔獄裏挨到自由的一天。師父,馬伯到底是秦家親族還是寒家親族?神係覺醒後我清楚感知到他日常都是壓著神威,比當年的顧長榮還要強,這樣的大人物還是雕琢師,沒道理窩在小小的天雨門嘛。”
秦天放豪爽地道:“馬伯與秦寒兩家非親非故,來曆說出來能嚇死人,至於他為什麼非要窩在天雨門當個大長老,我知道一些但不能說,不然你師娘會讓我吃家法的。”
寒寧馨切了一聲,拉過垂腰黑發邊梳理邊道:“怕老婆。沒出息。”
秦天放哪裏會給女兒難住,順手拉過狄衝霄,反擊道:“寧馨,你希望衝霄以後會是個老婆怕的大丈夫,還是個怕老婆的小男人?”
寒寧馨白了老爹一眼,悠悠地道:“老爹,看來你是被娘訓傻了。你這話該問師兄的未來夫人才對。問我,該是你想要個打不怕的好漢子,還是個不怕打的真英雄。”
秦天放在世侄兼寶貝徒弟的怪笑聲中頹然坐回椅中。不是鬥嘴慘敗心情差,實在是他清楚女兒看似說笑實際上說得是大實話,不為女兒未來幸福犯愁就不是好老爹了。狄衝霄極是同情地拍拍師父肩膀,來到寒寧馨身後,為她梳理起長長黑發,心中盤算著弄個什麼發型才合適,省得她又閑著沒事將長發編成可當鞭子使的要命玩意。
寒寧馨道:“有些長了,還是剪成披肩好些。衝霄,說來狄伯怕蕭姨、老爹怕娘,你這位親子加親徒,應該會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吧。”
狄衝霄隨口回道:“我啊,大丈夫、小男人什麼的都不當,會娶一堆老婆,你是大大夫人,然後天天看你拽著她們打架拆屋。多有意思。”
寒寧馨喔了一聲,反手揪過狄衝霄就要揍。狄衝霄發現破綻,輕撓美女腋窩,成功逃出生天,又將寒寧馨按回椅中,繼續梳發的同時大講寒寧馨最愛聽的《衝霄夢獸記》。
這一自編閑書源自狄衝霄在封獄修羅界與各類守門怪物死戰的真實戰例,改動寫出並非是心中有秘密苦悶難熬,實在是一想起自己隨時可能會暴斃就有一種要給寒寧馨留下些東西的衝動,最後衝動變為現實,盡管這一現實在外人眼中比胡扯亂掰的《魔皇傳說》更荒謬可笑。
秦天放見發飆女兒變回文靜姑娘,不由得哈哈大笑,看來是杞人憂天了,這世間還是有個超懂女兒的男子漢嘛。笑聲中地下室暗門打開,馬伯當先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寒春雨。狄衝霄忙結束胡扯,與寒寧馨坐並排,等著師娘說出記憶搜索的結果。
身著明黃長裙的寒春雨已是四十出頭,可看起來也就二十五六,與女兒一同出門就像姐妹花,若是丈夫也在,街上人都會認為這老子有這麼兩個漂亮女兒在,以後光是聘禮就會收得金銀滿屋,三世不愁吃喝。此刻,她輕蹙雙眉,沉思中緩緩走到丈夫前麵,優雅地坐到他腿上。秦天放也不客氣,就勢摟過夫人,臉皮半點沒變色。
寒寧馨看不得老爹太過享福,不甘嬌叫。這裏可不是門主臥房,還有三個人在哩。
寒春雨舒展雙眉,淺笑著道:“傻女兒,你爹抱著娘給人看,總比娘看著你爹抱別的女人強百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