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之後就是漫長的等待,間中除去黑哥紅姐意猶未盡舔盆子的聲音,再無聲響。
看看小半個時辰過去,狄衝霄終於忍不住了,道:“這個,大半月前打錯人一事與你無關,都是百花穀弟子的錯,真的,我發誓絕不怪你。”
任婷秀稍稍抬頭望了他一眼,又急垂下頭去,俏鼻輕輕哼出一個嗯字。
費了半天工夫隻等到一個嗯音,狄衝霄隻覺好笑半點不氣,心想本門怪孩子多了去的,就沒有本師兄哄不好的。想了想後,狄衝霄先從姑娘家最愛的衣飾入手試探地展開交流,沒有任何成果後便放開手腳,一通天南地北、說笑逗唱、裝醜扮怪,直說到口幹舌燥,任家少女那裏依舊是隻顧紅臉看地,連個嗯音也沒有。
狄衝霄為人行事向來絕不輕易放棄,拍拍臉頰,振作精神重新思索辦法。紅姐見老大似乎沒招了,轉身竄上樓,不多時回轉,將嘴中叼著的一冊薄書放到老大腳下。
狄衝霄情知有異拿起翻看,看得一頁便愣怔了,原來這本薄書是任婷秀這些天來與哥哥們的“對話”,這才明白她並非是害羞打錯人,是天生孤僻難近,尤其是羞怯與人交談,今天肯開門讓自己進閨閣已可算是天大異數。看著書本上一行行“三哥,送些水”“四哥,我要白長裙”之類簡短而平凡的要求,狄衝霄心生感懷,回憶起幼時縮在牆角默默哭泣的往事。
任婷秀沒想到會被愛獸出賣,偷瞄狄衝霄,趁他走神,鼓起勇氣以閃電之勢奪回薄書。因著小手與他手相碰,她那俏臉越發霞燒,似能滴出血來。
狄衝霄回過神來,憐意大生,心想絕不能任她這麼孤獨寂寞下去,可她根本就是不願與人說話,真是比所有師弟師妹加一起還要棘手,難怪任大哥聽我說是來找她就喜得如同得到魔皇遺寶一般,換了我是他,隻怕會是更開心。躊躇間,狄衝霄眼角瞄到趴在一邊看熱鬧的黑哥紅姐,一個妙主意在心中升起,問道:“黑哥,你主人叫什麼來著?”
黑哥連著吠叫五七聲。
狄衝霄故作輕歎:“該是個好名字,可惜,我聽不懂啊。”
“黑哥說,主人,任婷秀,小秀。”甜柔聲音終於再次響起。
狄衝霄暗讚自己真是天才,正要再問卻聽得一連串明顯極是不悅的犬吠聲。立時嚇了一跳,轉頭看向紅姐,心生疑惑,掐在它尾巴上白嫩小手是什麼意思?
任婷秀左手搖著大尾,右手捂著臉,怯怯地道:“紅姐問,老大名。”
“老大叫狄衝霄。紅姐,你家主人都什麼時候帶你們出去玩?”狄衝霄大喜,這姑娘孤僻愛羞不假,可心下聰慧著呢,有救,定能與師妹做對親蜜閨友。
紅姐一陣狂吠,催促主人趕緊放開尾巴,至少不要再掐。
“紅姐說,今天,傍晚,人少,江邊。”任婷秀越說越低,可話音中的某種渴望如火焰般分明。
話是斷的,可意思不難理解,狄衝霄再無法狠下心套話,三兩下就將雕琢桌拆了,將懼怕聽到拒絕的喜羞少女拽了出來,拉著就走。任婷秀雖是千願萬願,可哪想得到他是要牽著手走,連脖頸兒都粉赤了,可生性羞與人語,哪裏會說放手之類,想用神光掙脫,又怕傷著人,猶豫間,已被狄衝霄拽出了羞語閣。
黑哥紅姐是早悶壞了,一前一後,伴在主人身邊顛顛小跑,震得地麵一顫一晃。
來到萬花圃,狄衝霄揮手大叫:“任大哥,小秀我帶出去耍了,順道交些朋友,晚上送她回來。”
任鎮惡大叫:“等一下,我去拿食墨木書,你好寫……”話音未落便被二哥、四弟撲倒在地。
任戒怒以手中花堵住三弟嘴,叫道:“去吧。晚些沒事。”
狄衝霄知他是抱著萬一心情期盼自己能讓妹子多說些話,便道:“黑哥,小秀喜歡吃什麼水果?”
黑哥吠叫幾聲。
狄衝霄道:“犬話好難懂呢,是大紅棗?”
任婷秀眼望地,輕聲輕氣地道:“黑哥說,金紋莓,天香榴。”
狄衝霄衝著任家哥幾個眨眨眼,牽著任婷秀,帶著兩犬飛也似地向前跑去。
任戒怒直到人走遠才回過神來,驚呼:“我們真是蠢,這麼好的法子居然沒想到。”
老二任絕嗔道:“也就隻能想想,咱們要是問黑哥,不被咬屁股就是萬幸了。那小子還真行,小秀或許真能交到些好朋友,誰都不準跟著啊,尤其是老三,綁起來。”
哥仨個摁倒任鎮惡就捆成了個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