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香門人是認得門彩的,見她神智清醒惡戾如常,絲毫不像被控魂製心,積威之下心生畏懼,連步退後。
專坑他人的苦肉計,門家經常耍,但也有底線,至少絕不會白癡到當麵撕破臉皮令事情再無轉圜餘地。此時,玉無缺見門彩居然一反常態,狂妄到一拍兩散,一時間反倒不敢過於進逼,滿是惡念的心頭也有了幾分疑惑,向香滿樓打個眼色,示意他出麵再探探底細。
香滿樓會意,帶著幾個護衛從崇政殿偏門走出,直到看得清門彩臉上的朱砂痣才停下腳步。香滿樓細心打量,卻是看不出任何不妥,心下一思,覺著多問一問更妥當些,便借著門彩先前話語高叫:“門彩,這話該老夫問才對。你想造反麼?先不說你擅自驅逐各院閣裏的迷心妖花,也不說你未經許可擅入皇宮戲場,你身後那些人是誰?別說是你門家新請來的護衛。”
對於迷心妖花們傳來的假消息,不隻是他,玉家諸人也是半點不疑。
門彩傲然道:“你這話該去問玉無量,他既然敢搶總門主親自交下的人貨,就該有膽子撐起塌掉的天。老娘不妨告訴你,他老人家很生氣,所以就決定給玉家一點小小的教訓。香滿樓,此事與香家無關,識相的就給老娘站一邊去,若是你非要摻一腳,老娘就當你是想和玉家聯手對付門家了。”
香滿樓聽得門彩這麼一說,心下不禁犯起嘀咕,摸不透是不是門宗一真的發火了,畢竟的確是玉家搶人犯錯在先。攸關一族利益,香滿樓猶豫之下連官雙妍與狄衝霄的事也忘了指責,悄悄與身邊心腹們進行眼神交流。
玉無缺見狀就知帶頭起意陰人的香家又打起牆頭草的盤算,心中暗怒,臉上卻是平靜依舊,眼下是兩家對一家才成持平之局,若是逼得香家站到門家一邊,玉家就算今天能贏也是注定要敗亡的。玉無缺權衡利弊,偏頭給玉無量打個眼色。
玉無量明白大哥的意思,帶著護衛走到香滿樓身前,陰狠地道:“門彩,老夫是從玉家人手中接的人貨,與門家有什麼關係?就算總門主生氣,老夫是生是死,那也是咱們玉香門內部的事,門規會法悉聽尊便,可你在做什麼?是總門主讓你勾結外人殘殺自家人的?官雙妍,狄衝霄,來都來了,就別將帽子壓那麼低,堂堂衛軍,別像門家那樣鬼鬼祟祟,裏外兩層皮。”
狄衝霄扔飛護衛帽,在門彩怒喝來人對總門主大不敬前叫道:“門彩,退下,沒你的事了,沒吩咐不準說話。”
門彩應聲退到一旁站立,神色間極為恭敬。
這是個無法掩飾的細小破綻,心中有事的香滿樓與滿心怒氣的玉無量皆沒發現,遠處的玉無缺看得心中一動,暗思:先前門家護衛死前顯現的呆滯樣子才是受到官雙妍的控魂製身,門彩實力遠在他們之上,若是被控魂,老夫一定能探察出痕跡破綻,況且以她的惡毒性子若真是神智清醒哪裏會對一個年輕小子如此恭敬畏怯,必定是另有蹊蹺。
越想越覺有點蹊蹺,玉無缺心上借機殺絕暗門會支的念頭悄然散去,決定活捉門彩問個究竟,若是真是有意外,日後門宗一責難下來,玉家也就有底氣了。
官雙妍深知論胡扯實不如狄衝霄,隨口回道:“玉無量,能在朱紅羽手中逃得小命,也算你有點本事。說實話吧,門家有幾層皮,很多人都知道,隻不過沒辦法抓住他們的痛腳而已。不過這回你們玩大了,弄得門家焦頭爛額,所以神隱中人才出現在這裏,而我不過是借著機會順道來找你算舊賬的。衝霄,是不是?”將麻煩事拋給他,專注戒備崇政殿那邊。
“玉無量,雙妍與我前來無關,不過是恰好撞上。你不會以為她已經忘了你在毒蝕之海裏對她做過什麼吧。”狄衝霄順嘴閑扯不相幹的事拖時間,飛速打量周遭敵人,暗思:此處秘窟的精英弟子應該都來了,玉無量在,玉無缺必然也在對麵,要是過早開打的話,極可能會逼迫玉家對環姐下殺手,看來有必要嚇嚇他們,多拖些時間對妖花們的行動也有好處。
玉無量自不會忘,黑著臉低哼一聲,暗道早知如此,當時就不該想著利用她和官家講價錢,一劍宰了就對。
狄衝霄觀情知意,故作大笑又拖了些時間,由此想到模棱兩可、絕無破綻的胡扯話,笑畢大叫:“是不是在後悔沒殺人?玉無量,想知道我們為什麼會與門家人站一塊,這就要問問你身邊的香滿樓香老爺子了。”
玉無量果是眼現狐疑,偏頭看向香滿樓。後者忙用力搖搖頭。
狄衝霄道:“他不知道也有可能。我直說了吧,最近神隱接到不少少女離奇失蹤案,其中有一人姓王,他十四歲的女兒賭氣離家出走,原本有護衛暗中跟著沒什麼事,結果卻在江港城莫名失蹤。啊呀呀,巧了,神隱巡鎮恰好有撞見香家人出沒,就是沒能跟上。門家很倒黴,現任家主被他揪著衣領噴口水,卻連屁也不敢放一個。你說這個在四處尋找青苞米的王家父親會是誰?”並非純是胡扯,混雜了南宮靈素那裏的消息,足以令任何人將信將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