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說，從第五局開始，那四位在洗牌時不僅扣牌、藏牌，每人都抹了幾張牌麵？難怪再也沒看到他們打過白板，敢情都被他們聯手碼在一起了。好驚人的擲骰手法與判斷力，這是否就是暗賭？擲骰子開局之前，不僅算自己的，還要算別人的，若是白板提前出現就是破相，到時就算他人不說，也等於敗了？”衛家輝倒吸一口涼氣。
“這正是賭道高手的自我約束之一，場上四人不管最後勝敗，都稱得上是賭聖。”賭官恭聲應是。
場外眾人在看在說，場外四人卻是六感封閉專注牌局。
不同於被無敵衰運困擾的莫敵兩人，不同於享受博彩樂趣的碧玉心，狄衝霄是極為認真地在體悟對手的高超手法，心中感歎果然是各有各的門道，若非有隱神神係相助，今天就是二人合戰莫敵、郭讓中的任何一個也是必輸無疑，賭術好學，可火候的確是無法學來的，在這點上，賭術與神技沒有區別。
狄衝霄拍拍臉頰，怪怪一笑，當贏下最後一局時，自己就算是一個合格的賭王了，對接下來的任務會有很大的幫助，也更能讓人相信杜威爾是真實存在的。
時光流逝，喧鬧的大廳漸漸安靜下來，靜到能聽見外麵的海風聲。
場中已是最後一局，而在這之前，除去碧玉心，沒人能和牌。這麼一來，就顯得杜威爾賭術遠在三人之上。
莫敵自從出道以來還沒有敗這麼慘過，相對於心中不甘，好勝心與好奇心反倒更加強烈，偏頭看向郭讓，一個不行，就兩個人齊上，定要看看慈悲賭術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
郭讓微眨眼皮回應，伸手洗牌，暗下決定不管最後能不能贏，一定要找出杜威爾賭術的玄機所在。
狄衝霄對賭術已有深刻體悟，沒給兩人留下任何機會，摸好牌後朗聲道：“兩位前輩，小心手中的牌，我數三聲，我們手上的牌就會重組重現，玉心做莊，上手第一張就自摸，你們沒機會。”
莫敵失笑搖頭，道：“年輕人，老夫確實沒能贏下一局，可還沒老到老眼昏花的程度，就算你換牌技巧遠勝老夫，也不可能在老夫的注視下將牌來個大對調，還是慢慢玩吧，最後一局通常最精彩，別讓看客們掃興。”
“若是不能辦到，就算我輸了。而且這招正是慈悲賭術的精意所在，算我對兩位賭國前輩的一點回報。巡場，將你們手中的蜃靈鏡都拿好端穩了，一、二、三。”狄衝霄意態飛揚，真如賭神一般。
不知這算不算奇跡，音落，四人麵前的麻將牌麵目全非，就像主人剛剛摸得就是它們一般！不等賭客們驚呼出口，碧玉心伸手摸了一張九萬，將牌推倒，和了。
莫敵死死盯著桌上牌，明明變動了偏是自己沒有任何覺察，臉色漸變煞白，長歎一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夫輸得心服口服。”
郭讓倒是戰意不滅，拍手讚道：“好本事，本人日後定當再次討教。杜威爾，可否說說慈悲賭術一解我心中的疑惑？論賭術，論手法，你應該不比我們強過太多才對。”
狄衝霄暗道裝賭聖的時間到了，心中怪笑麵上深沉，背負雙手繞著賭桌走了兩圈，伸手拿起一杖牌拋起，慨然道：“兩位前輩，論賭術，你們各有千秋，皆登峰造極，但論其本源毫無二致，這就是你們今天會輸給本人的緣由，輸的是境界而非賭術。”
郭讓道：“這話很新鮮，願聞其詳。”
狄衝霄道：“兩位前輩，無論你們入賭門的隱意為何，但賭術的境界依然局限在‘損人利己’的層次上。我原本也是一樣，可當看見生平摯友因賭而亡，便超脫了這個層次，進入‘舍己成人’的境界，這就是慈悲賭術的精意。若今天是我一人與兩位對賭，必然第一個敗北，但有了玉心便不一樣，舍我成她，而兩位卻是互損求利，高下立判。其中精意，兩位借魂器回觀最後一局就可明白。玉心，向兩位前輩道謝，我們走。”
碧玉心起身道：“我學到很多東西，十分感謝。”跟在狄衝霄後走了。
賭道高人於記憶一道遠非常人可比，莫敵閉目回思最後一局，猛然睜開眼，起身走向船主室，大笑：“原來如此，為改變他人命運而賭，為輸而賭，世上居然還有此種稀罕賭術，老夫今日真是大開眼界。可要是賭術再精也贏不到錢，沾不上名，世人還學它做什麼？無趣，無趣。”
郭讓也是哈哈一笑：“正是，還要加上會被人追殺、東躲西藏，無趣，無趣。”
賭局就此散掉，場中眾人皆是莫名其妙，紛紛要求賭場以蜃靈鏡重現最後一局。
船主室，衛家輝問道：“莫老，真連你也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