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說是一丁點了,就別抱有無聊的期盼。無恥小子,你說,各個分魂對魔皇與本魂完整時的事會存有多少記憶?”
“大主宰,少問笨話,更別犯蠢到以為能嚇唬我。以魔皇作風,若真借著完整時的你布下天局,會給你留下足以破局的記憶麼?碎裂你,必有此因在其中。”
“都說你小子蠢了,通常布局的人為能享受最大樂趣,都會給局中人留下些微線索,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假的。樸知訓追尋的線索就是條必死之路。你說,禦神羽美與極炎魔都在最初的那個分魂碎片中看到了什麼?一個創建了魔教,一個隱跡不出,是不是與此有關?”黑神魂不以為意,繼續誘著狄衝霄歪想。隻要有歪想,就會有陰暗心緒誕生。
“我看你是閑到發慌了,為打消你的可笑念頭,本至尊就回你一句:魔皇布局不為是了樂趣,是為了否定天命,還是要讓身死數十年之後的小子丫頭來替她與天命完成最後的對決,哪裏還可能有線索留下,就算有,也早讓無形天命變走樣了。主魂大人,強如毀滅世間的絕滅大劫都有生靈可以幸存下來,難道不正是天命無情、天道不絕的明證麼?用我們人類的話來說,就叫超越天命的奇跡,是需要無數人用命去換才能創造的奇跡。縱是強如魔皇也隻能是布局,期待奇跡出現,而絕非安排奇跡。”
黑神魂本就沒指望狄衝霄會上釣,道:“這事以後再說。等會你要小心些,天照一方現下隱有高人,就算不如禦神羽美,也差不了多少。”
狄衝霄道:“這正是我來找你的主因,看來先前不是聞香神技出了錯,確是超絕強者在窺伺,還是一個極有修養的女人。”
黑神魂不置可否,怪怪一笑後送狄衝霄離界。
不多時,老管家來到門外出聲相請。狄衝霄啟門而出,帶著白瑪隨老管家前行,來到皇仁廳內。廳內原有的東西全被移走,擺滿了各色隱蘊靈光的事物。廳門內站著兩人,一是甄彩櫻,一是位麵生女人。後者素白衣裙,比之禦神羽美,風華稍遜,清婉過之。說她老,肌膚晶潔玉潤;說她少,一半青絲一半華發。雙目也是靈秀中隱蘊老人才有的明達與滄桑。
“惡賭棍,這位是教我琴藝的師傅,你叫她……你叫她,”甄彩櫻麵上一紅,道:“你叫宿老就好。宿老在鑒寶一道上也是極是心得,就由她做公正了。”
狄衝霄鼻尖冒出冷汗來,此人體香與前窺伺強者一般無二,偏喉間隱現喉結,是他強到發現聞香神技端倪就加以戲耍,還是天生的陰陽人?
宿老打量一下白瑪,溫和笑笑,雙手虛合交叉,指尖略略向下斜,盈盈給白瑪行了個禮。白瑪愣了愣後忙恭身彎腰,雙手平伸合疊,置於額前,還了個拜禮。狄衝霄對毒蝕遺族禮節頗有些了解,尚是第一次見著聖女之尊的白瑪以長輩禮對人,心中又多一奇。
甄彩櫻也是心奇,問道:“宿老,你認識白瑪妹妹麼?”
“與她長輩有些緣分。”宿老扶起白瑪,輕柔低語:“母女一脈,猶勝七分,你長大了。小聖女,大長老好麼?”
“爺爺好著呢。您是?”白瑪滿眼疑惑。
“你爺爺最怕見到的老酒友,我壽數就到快頭了,怕是沒機會再彈琴給他聽了。”宿老轉身看向狄衝霄,道:“是個順眼的精靈小子,也是命大,害我第二次賭輸給小彩櫻,不得不來做一回鑒寶師。想來這也是緣份,這東西你替我還給他吧。”取出一杖令牌放到狄衝霄手中。令牌古舊斑駁,有個殘破工字。
白瑪低呼一聲,毒蝕之主!原來爺爺的另一杖令牌是送給了這人。
聽著柔柔女聲,狄衝霄心中越發苦惱,道:“您到底是爺爺還是奶奶?”
“率真坦蕩,小子果然有趣。你覺著我喜歡聽什麼稱呼?”宿老掩口輕笑,一如羞澀少女。
狄衝霄再行用力抽抽鼻子,歎道:“我明白爺爺為什麼會是最怕見到您了。天緣醉酒陰陽誤,男兒身內女兒魂。宿姨,小侄這個稱呼您喜歡麼?”
宿姨笑道:“我一向便是讓小彩櫻這麼叫的,可氣,小妮子還不及一個臭小子心胸寬廣。那老酒鬼也是,我彈琴時飄個眼兒就能嚇得他渾身直哆嗦,好生沒趣。”
狄衝霄正色道:“宿姨誤會爺爺了,換了小子,也要是哆嗦的,卻不是嚇的,是氣那天妒紅顏,無事亂乾坤,憑添人世憾事。”
“老酒鬼倒是有個好孫婿。”宿姨輕歎:“這世間就沒有完滿的事,一世琴曲一世舞,半身相思半身情。有時候,比別人多些牽掛也是種幸福。去看看那些破爛吧,宿姨也好奇你能挑出什麼寶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