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複真輕歎:“果然,你小子沒那麼容易說服,原以為一絲期望失望不大,事到臨頭才知自己根本沒那麼灑脫。”
狄衝霄道:“能有這話才是真灑脫。做不得同門可以做朋友做兄弟。瞧你樣子就比我老些,就便宜你當大哥了。”
“衝霄弟才是真灑脫。先前事不再提,這是什麼地方?”
“不知道。”
“不知道?先前不是你施展的空界移挪神技麼?”
狄衝霄很是無奈地攤攤手,將星界的移挪限製略說。
孟複真聽完哭笑不得,心道此種逆天神技真是能將人活活氣死,對敵人對主人都是。再行打量周遭,道:“該非靈脈,是某種靈光幻境。有相當可能是邪靈獸獸巢所在。”
“最怕的就是這個,小弟故意不說,孟大哥偏要提。唉。”狄衝霄雙手捂頭,慘然低呼。
孟複真道:“虧你還有閑心逗樂,依我的意思,還是再來一次星界的好些。”
“小弟就這性子。星界上,我一個人用沒什麼,要是再想帶人耍就還要多休養一會,而且下回移之前要多做些準備,萬一掉進海裏、鑽到萬丈地心裏去,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孟複真心想也是,坐到地上休息。
狄衝霄又道:“閑著也是閑著,孟大哥不如說說怎麼會被神主追的。”
孟複真正有此意,避過閣中事不提,簡說此行來意。
原來孟複真此來是順著赫斯汗所知再行探察神主底細,一番辛苦,雖不至於白忙,可也隻是小有所得,就在猶豫要不要回返複命之際,偶然間得知神主最為親信的順命神仆將會暗巡邊界,就此起意擒捉,為求必成便前往不生不滅居,然而卻是沒能找到地,隻能罷休,按計劃潛隱伏襲。意外的是,本該是神主分身的神仆竟然是神主本人,虧得是神主有意活捉才能憑借護身靈珍帶傷逃遁,卻是用盡法子也無法甩脫追蹤。
狄衝霄邊聽邊思,心想明顯是神主在對有人暗探一事上有所警覺,這才會散播假消息預布陷阱以探究竟,若是再往大處想,複真閣閣主這回又用徒弟小命布了個局,而神主的故布疑陣正中他下懷,概因隻有光明宗中人才會對複生閣有所了解,才能打探到複生閣可能要做什麼,而那個人就算不是神主,也必與神主極有關連。
孟複真補充道:“這回中計固然是智遜一籌,也是消息上真假參半,毫無破綻。神主對神血與八部神眾一向是既用又疑,尤其是夜叉王與衝霄弟訂下的罪血換人約定,令神主大為疑心夜叉、洛迦兩眾與叛魔有關,借你之名送走罪魔,雖說有花神力證當時情勢是情非得己,可神主哪會輕信,明鬆暗緊,秘派順命神仆察探八部神眾實是必有一招。”
狄衝霄心中認同,正要再問,心有感應,以指貼唇。孟逸少知他靈光奇變對於靈光變化極為敏銳,立時隱斂神光,全神戒備。
不多時,腳步輕輕,自兩人三丈外悄然而過,忽又退回,打圈兜轉。
狄衝霄自心底隱現的順從避讓之感斷定霧中來人是神主,心下震駭之餘哪還敢留在原地,可也不敢就這麼退離。心念電轉,狄衝霄從幻形袋裏取出兩張紙,刻上空界對換靈印,借著霧氣中靈光極為混亂的有利情勢以流電環悄然送走靈印紙,隨後空界對換,來到南向五丈外。
非是力不足,是不敢再遠,空移越遠神光消耗越大,一旦神光強到一定程度,哪怕霧中靈光再亂一些,神主也是必會有感應。
靜立五數,沒聽見有腳步聲,狄衝霄稍稍安心,取出一張紙,撕成數十片,逐一刻上靈印。五丈複五丈,碎紙將盡之時,狄衝霄兩人終是暫時遠離神主。
孟複真凝神靜聽,確認沒有動靜後低低輕語:“必是咱們先前的笑聲引來神主。稀奇,連你都不知道星界會落在哪裏,神主怎麼算到的?”
狄衝霄麵現壞笑,低語:“剛剛還真被他嚇了一跳,絕非是他是有本事追蹤星界,更不是有能耐一瞬百萬裏,是咱們命好也命背,星界落點必然還在雷馬山脈裏。有興趣再伏擊他一回麼?不是說笑,我猜到這是什麼地方了,霧屬水靈,正是我在找的地方,隻要能尋到一樣東西,就能借力嚇嚇他。那令人一想起就眼皮發跳的星界,都是能不用就不用的好些。萬一咱哥倆今天的運道非常背,下一回就有相當可能掉到魔神獸獸巢裏去。”
這番話有所含糊隱瞞,可毫無虛假,樹祖借以隱身的水靈幻境,不僅是極炎魔深為頭痛,連任水心也是無法神預,就別說遜了多多的神主了。隻要能借用樹祖靈光,威嚇疑心病極重的神主便是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