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家祖居族人兩千有餘,平時裏各有各事,極少聚在一起,今天一個不落地聚在祖居外的草地上。族老們在前,各支脈掌權者居中,老少族人在後。看著宣老太爺壽終正寢的屍身,看著宣老太爺一眾親信的屍身,看著大族老及隱在族裏的借命人屍身,宣家族人心裏滋味千般,難以言喻。
事情頗為玄奇怪詭,可無一人置疑,一是以狄衝霄的實力,出師有名下大可以屠盡宣家而不必擔心有人非議,沒必要假言欺人;二是假扮宣媚的借命人被百花真四女活捉了,在得到狄衝霄會將體內命賜之技抽出的承諾後,曾經無比渴慕長生的美貌婦人喜極而泣,將所知道的事盡數說了。
宣媚望著與自己八成似的女人,搖頭不己。若是不知是指間之沙在搞鬼,借命人就是說與宣媚是自幼失散的雙生妹妹,眾人都會信之不疑。
宣老太爺多行不義遭到天懲,宣家族人再無任何異議,且都盼著能有狄衝霄這個名震天下的少年英才做大靠山,就此共推宣冷幽為族主。宣冷幽心思已然不在宣家之上,可到底是血親,不忍心看著宣家就此沒落,暫接族主之位,第一道族令就是以大侄子宣人福為輔,執掌神行鐵衛。
滅神戰力是立族之本,也是爭雄之本,聽得此安排,再傻的宣家人也明白宣冷幽是在為宣人福鋪路了,用不了多久宣人福就會正式掌族接權,可宣人福與宣冷幽、狄衝霄的關係皆是極親密,也就都裝不知道了,紛紛上前恭賀宣人福接任鐵衛大統領。
宣人福逃過大難,心情正是極佳,就勢大開宴會,以示自己掌族後絕不會像老太爺那樣視族人如草芥。
過得一會,宣冷幽留下宣媚與宣小仆主持宴會,帶著人行向宣老太爺秘建的地下寶庫。
宣老太爺在損親疊命期間才智超人,獨占欲由此還要強過蠢鈍之時,因而寶庫分有三個,一個是掩人耳目的假庫,另兩個皆是真庫,一個收存著上品及以下靈珍,皆是老太爺看不上眼的與不喜歡的,分在一庫是為了假作慷慨,立功的族人與鐵衛得到的賞賜皆出自此庫;另一個才是老太爺一生心血所積,入口除去他本人,無人知道在哪。
狄衝霄不好明著大搜下也沒能找到,最後是百花姐妹玩了一回加條件排除法,推出入口多半是在老太爺的臥室內。碧玉心推算後也覺著對於獨占欲極強的人而言,隻有自己作為寶庫看守才會安心,而此種地方隻有兩個,一是半毀的修行室,一是臥室。
百花真推開臥室門,指著大開的密室入口,甜甜笑語:“我與妹可是盜墓宗師的嫡傳弟子,這種機巧隻要些時間就好了。”
狄衝霄看向被移開的大床,道:“老太爺也算是一個天下少有的守財奴。人福,覺著怎麼樣了?”
宣人福道:“好多了,先前那種全身飄忽如煙的感覺真是難受之極,偶爾還有一種飄在空中自己看自己的怪詭感覺。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狄衝霄道:“忘了你體內有我伏下的靈光強身術?隻要你在百裏之內,我就能循著神技與神魂之間的微妙連係找到你,除非指間沙別有禁製神技。你是怎麼發現老太爺不妥的?”
宣人福道:“不好說,反正覺著他不太對,心想反正是要死就決定賭一局,找上知道一些老太爺底細的老康,他正怕得厲害,終是決定陪我賭一局,也正是通過他,我才能讓人將小仆趕了出去。隻是萬萬沒想到,準備行動前,老康那些人都莫名奇妙地死了,以至未戰就一敗塗地,其後我獨自入居,決意要與老太爺同歸於盡,原以為必死,結果隻是被禁製後關了起來。不是你救我出來,我直到現在都還琢磨什麼鬼怪原因呢。損親疊命,多少親人為了一個不應有的長生夢成為活祭,不毀了指間之沙,我這口氣消不了。”
宣冷幽道:“論到隱忍,指間沙實可算是世間頂尖,以你的本事哪可能尋到,老實掌族。”
宣人福麵現冷狠,道:“我是沒法子,可有一人必然有。狄老大,老太爺的珍藏,我隻要一杖魔碎就行,若是寶庫裏沒有,你給我一杖。”
狄衝霄道:“虧你敢打極炎魔的主意,不過若是他的話,隻要他想,除非指間沙不與火靈有所接觸,否則絕逃不過追索。隻是極炎魔可不是那種可以讓你許一個願中套願的主,指間沙也沒那個資格配讓天下第一魔出手,最後結局極可能是極炎魔讓你們兩個自行解決,隻有一方可以活著離島。當然,為求公正,他定會先行灼散指間沙大半神光,但餘下的那點神光也非你這個秉持以金錢解決麻煩的大少爺能對抗的。”
宣人福道:“他要是別係覺醒滅神師,我一定躲得遠遠的,隱神神係出名的玄奇無限、神光無用,我未必就沒有殺他的可能。狄老大,你最為了解指間沙的神魂,給我雕琢一套克製魂器,防攻雙備就可。十數代的血親之仇,不親手宰了禍首,我這一生都會窩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