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籮地處靈劫環覆之內,地域內雖無任何靈珍產出,可四季如春,風雨調和,田野裏到處可見花實木果,無虞饑寒,這也是雲籮成為人世淨土的原因之一。溪岸垂釣人是個六七十的老頭兒,旁側燃著一個火堆,插著三條烤魚木枝。老人看了看來到近前的狄衝霄一行,轉過頭,繼續垂釣。
此處是地理圖上打圈地之一,狄衝霄心知定是要找的人,看了看七姐後問道:“你是雲老爹吧?衛聖城大哥讓我來的,有事要問一問。”
雲老爹道:“喔,就是你啊。原以為你很快會來,難為你能找著我。吃魚麼?這條溪河裏的魚細嫩無刺,雲籮一絕喲。”
狄衝霄又看了看七姐,道:“剛吃過,不用了。老爹,你看一看她,是不是和你見過的淡紫長發年青人有些像?”
雲老爹看向七姐,道:“發色是一般,可臉半點不同。咦,她的臉色怎麼這麼怪?”
話音未散,心月淒尖叫一聲飛衝上前,揪住老頭,遠遠扔飛。
狄衝霄張目遠望,道:“七姐,亂扔人可不好,這是要扔他去哪?回村?彩雲村,還是隱士村?”
心月淒道:“大騙子,說謊,難怪七姐沒找著人。扔他回村就是客氣的。”
狄衝霄看了看靈靈,見小虎尊隻是打哈欠,不禁笑道:“七姐說他是騙子就一定是,隻是他未必在這件事上騙了人嘛,很可能是年紀大了,眼睛花,一時間沒認出人來。再說了,衛大哥行事一向細心,不會聽人隨口一說就相信,問一問不為壞。你們等一等,我去接人,順道問一問。”
“都是小弟弟想得對,七姐去接,等我等我。”心月淒飛一般跑了。
狄衝霄由得她去,拿起一條烤魚,吃了一口,忍不住大笑起來。
任婷秀拿出食墨紙書,飛快寫道:你這是懷疑衛聖城與七姐是一夥的?為什麼?
狄衝霄將魚遞給百花姐妹,接過食墨紙書回寫:我是遇村就找人,可從沒說過狐念悲是淡紫長發,隻對你們說過。當年,狐念悲死後發色轉為淡紫,隻有埋葬他的師父、師娘、寧馨與馬伯知道,我是事後聽寧馨說的,外人絕無可能知道。衛大哥突兀來了一句有人見過一個淡紫長發年青人,這可不對,聖大哥行事謹細,他要是局中人,絕不會犯下此種錯誤,必是七姐說給衛大哥的,要麼是她與心願使者有關係早知真情,要麼是她跟在我們後麵偷聽到的。
薔薇探頭看了看,拿筆寫道:定是七姐又犯迷糊了,累得衛聖城露出破綻不自知,隻是我不覺著七姐與衛大哥有惡意。
狄衝霄接筆寫道:這就是疑惑處,解開了,必能找到人,所以在我拿到地理圖的一刻就明白單是找著雲老爹必定沒用,得到的隻會一個必然有用但不會有結果的美好線索,必須要讓七姐現身才有希望破局,誰讓她最迷糊呢,接下來就都當自己是傻瓜好了,陪著七姐玩一玩,尋機套話,有些事我隱隱能連在一起了。
任婷秀會心一笑,拿回食墨紙書,抹去所有字跡。
不多時,心月淒扛著雲老爹跑了回來,放人下地,不停埋怨。
雲老爹拍著心口,道:“原來是你這怪力姑娘,老爹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沒認出你來,你說一聲就是,為何又將老爹扔了?”
狄衝霄搶先道:“我這七姐脾氣是極善的,可一向最怕別人誤會她說謊騙人,先前犯急做錯事,老爹千萬別介意,我有些上品蘭花種子,送與老爹做賠禮。”
雲老爹大喜道:“老爹最喜蘭花,就不與小哥客氣了。你來緣由,老爹知道,隻是老爹後來轉遍山裏也再沒見過人,多半不是隱居此山。不過極意打聽之下還是有些線索,每到年底,那個年青人都會出現在邊界某處,遠望界外,像是在等人。東南附近還有些山,眼下離劫環雲籮還有些時間,彩雲山離此最近,不妨去彩雲村問問。”
狄衝霄取出蘭花種子相贈,再行謝過之後離開溪河,重回山道,向彩雲村行去。不多時,抵達彩雲村,問了一轉,毫無消息,準備離村時巧遇一個剛從彩雲山下來的樵夫,得知前兩天彩雲峰上正有一個淡紫長發少年遠望界外。狄衝霄謝過樵夫,帶人獸奔行上山,果在峰頂發現有人停留過的痕跡。
黑哥紅姐成長為邪靈後犬鼻更為靈奇,盡管留下氣味的人極力隱藏行蹤,於山間左折右轉,還是難逃追蹤。狄衝霄一行翻山越嶺,遠離彩雲村百多裏,終將一對野宿鴛鴦堵在一個山洞裏,著實將恩愛小情侶嚇得不輕。原來昨天小夥子在峰上等姑娘,可等了一夜也沒等著人,天明之後急急下峰,終是尋到記錯地點,同樣白等一夜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