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熔淚沒想到寒寧馨會那麼說,盯著那雙幽暗眼瞳,心上升現懼意。那是一種沒有任何情感的冷漠目光,隻有毀滅與虛無,與剛剛判若兩人。
朱紅羽輕語:“那條路不會出現。惡小子為了我們有多拚命,為你隻會更拚命,就算他真的死了,你麵前的路也絕不會是你看到的那條路。”
寒寧馨道:“強橫如你也會說出這種話,你這一生定是要栽在壞師兄手裏了。”
朱紅羽沉默,忽又道:“我與你不同,你已是路絕難行,我還有路可以選。淚兒。”
朱熔淚道:“不準師傅說,我要聽狄大哥說。大妖女都不知體內有兩個活鬼在,說了也不可信。”
朱紅羽道:“我確是沒想到那對人皮邪鬼居然還活著,但要說的不是此事。大妖女隻有一個娘,就是你娘,在她靈柩前,我發過誓要以命衛護你,不過世事難料,若真有那麼一天,惡小子必會替我衛護你。答應師傅,無論如何都要開開心心地活下去。”
朱熔淚心有誤會,道:“沒事啦,現下的毀滅黑炎是任家老姑奶奶的神晶而來,與當時不一樣的,等狄大哥殺了那兩個,自然會來化解。”
朱紅羽不置可否,看向兩邊對峙的四台。
台上,狄衝霄與炎梟焰獍好似三個石雕,互相對視,紋絲不動。
觀者不在內台,無法親身感受,可皆知三人必是以尊神意蝕互戰。狄衝霄以一弱對雙強,卻是絲毫不落下風,禦神羽美不在端坐,起身,控風飛移至內外台交界處。山白虎、青霄及一些不知名姓的尊神皆是移前。尊神居然動心至此,觀者哪裏還不知接下來必將是驚世之戰,皆搶著近前觀戰,可無一能接近魔戰台邊界。
尊神強者們的意蝕會聚一處,休說靈神,就是聖神全力抵禦也無法接近。那滿蘊不可違逆的無形心念將主人們的橫傲一展無遺:想要與我並排近觀,那就去破界尊神!
魔戰台地域閃現一個三重靈罩,將魔戰台與外界徹底隔開。毀滅黑炎化現飄飛,近觀者無有遺漏,盡皆沾染,須臾,將尊神意蝕破散一盡,猶是不足,附身燒灼不休。
禦神羽美身外神光變為藍黑之色,卻非混雜,半藍半黑,頗似神主當日。焰灼任焰灼,禦神羽美半步不退,渾若無事。
楚飛揚小退半步,咕噥撇嘴。雲逸向來不願與人爭,既然極炎魔有所不喜,便是退了一步。春和性情與雲逸相近,也是退了一步。秋成、冬肅最知暗尊威勢,不敢大意,向後退了兩步,站定。青霄退了三步猶覺難受,急再退三步,這才與毀滅黑炎相安無事,看向前方六人,心生嫉恨。
四五步極短,可其間的差距便是苦修一生也未必能追上。
山白虎退了九步,但沒停站,筆直前行四步,繼而筆直退回。一進一退間,毀滅黑炎燒身而無礙。山白虎前行超了青霄一步,後退落了青霄三步,看著與青霄不相上下,可青霄是純以意蝕對抵,他是借重神魂相輔才能對抵,比之青霄,實要小遜一籌。
邪鬼盟鬼主飄然移前,在距靈罩五步處停下,強了青霄一步。
一隻大獸飛空而至,撞穿極神意縛而成的靈罩,帶著背上人落在極炎魔身側,安然伏下。是慧思煩與萬獸宗宗主。後者酒氣消散,端坐獸背,滿目神光,好似女皇,優雅而霸氣,半點沒有醉鬼時的懶散、埋怨與攪蠻。
極炎魔毫無慍色,對著萬獸宗主點點頭,算是打招呼。萬獸宗主倒是愛理不理。力無盡臉現古怪笑意,將手上酒袋遞了過去。嗅著酒香,萬獸宗主神色掙紮了,猶豫了。慧思煩不想背上小家夥又變酒鬼,長尾甩動,遠遠打飛酒袋。萬獸宗主逃脫誘惑,重歸優雅。力無盡大笑。
餘下尊神各自退步,隻得兩個和青霄同在六步處,其餘多還在山白虎之後,強弱一目了然。但沒有低於十七步的。
也有沒興致近觀的,官雙妍、金飛環是,大魚哥是,聖多情與樹祖一家子也是,及一些別有心思的低調人。
極炎魔身側火焰忽地無風自卷,衝天而起,及至散去,多了兩人。兩人皆帶著麵具,一人白發,一人黑發。
極炎魔沒看,卻知是何人來到,道:“少見你以真身親現。複真之名你已傳下,本魔現在該怎麼叫你?”
來人正是複真閣閣主,道:“老邪人嘛。力魔王,好久不見。”
力無盡道:“你從不肯與本魔打,見與不見有什麼不同。老邪人,反正都是死,不如讓我送你去黃泉,死了也有借口給師傅說,不是你無心殺賊。”
老邪人道:“複真閣鬥戰從來都不講究勝戰。左丘大哥,無論怎麼說,我還是認為你該回宗,隻有你能令光明百脈重合為一,隻有你才有那個雄才整頓百脈,令光明永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