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偷竊火焚劍,但導致古籍和屍骸焚毀的罪過,比之前者來說雖是不及,但也差不了太多。
死亡是一張無法逃脫的網,他恰恰被困在了這張網中。
審訊室的大門被人輕輕地推動了一下——現在的葉沉星連一些極其微小的動靜也能輕易察覺到,不是因為他的感知變得靈敏,而是他的神經已經像繃緊得隨時都可能斷掉的弦。
葉沉星撐起身子,想看一看這一次來見他的人會是誰。
是一個跟他一樣高的身影,是一個一身白衣,年紀與他相仿的男孩。
“寒秋!”葉沉星幾乎是驚叫出聲,“你怎麼會到這裏來?”
莫寒秋把食指豎在嘴邊,示意葉沉星不要大聲嚷嚷,然後躡手躡腳地湊過來。他有著一張和葉沉星一樣蒼白的臉,與葉沉星不同的是他還有著高高的鼻梁,以及一雙銳利的眼睛,透著沉穩老練的目光。
陸老頭說得沒錯,莫寒秋是個非常不簡單的孩子。他的行為舉止,他傲人的天資以及驚人的修為境界,都在昭示著他的不凡。他無疑是白雲城裏最耀眼的一顆新星,背負著眾多的期望。
“你都幹什麼,沉星?你瘋了嗎?”
莫寒秋用恨鐵不成鋼的口吻,逼問葉沉星。
“這是意外,寒秋,這不完全是我的錯。”葉沉星抓著莫寒秋的手訴苦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把事情說清楚,總之,總之……”
“告訴我,沉星。你真的跟火焚劍失竊的事情有牽連嗎?”
莫寒秋神情緊張地追問,一直以來他都像關心親兄弟一樣關心葉沉星。
“我沒有偷劍!”
“那麼,你在地下的藏書室裏焚燒了古籍和屍體?”
葉沉星想起了昨晚女長老的話,遲疑了一下,然後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的天!,怎麼會——”莫寒秋被嚇住了,“你怎麼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來,大家現在正在商量著如何處置你呢。”
“寒秋,我會被天雷劈死嗎?”葉沉星紅著眼睛問。
“如果你是有罪的,無疑會被處以天雷之刑。”莫寒秋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你必須證明自己是無辜的,想要活命就隻有這唯一的一個辦法。”
“可是,我不是無辜的又怎麼能把自己證明成無辜的呢?”葉沉星傷心之極地說,“有些事情確確實實是我做的,你要我欺騙大家嗎?”
莫寒秋一下子也變得為難起來,他沉思了一會兒,然後用他那雙精光四射的眼睛注視著葉沉星。
“你甘心在這裏等死嗎,沉星?你不怕死嗎,不怕被天雷降身的痛苦嗎?”
葉沉星聽了這話,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嘴唇抽動著,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怕。”他用顫抖的聲音說,“寒秋,我害怕,可是誰能救我,誰能幫助我?”
莫寒秋緊緊握住葉沉星那隻冰涼的手,用他以往那令人信服的語氣說:“沉星,我會想辦法的,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相信我。”
葉沉星從來沒有懷疑過莫寒秋的話,莫寒秋曾經無數次幫助他度過難關,沒有任何一次讓他失望過。但是這一次,他對他沒有了信心。
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已經遠遠超出了莫寒秋能夠處理的範圍,這一點葉沉星心知肚明。葉沉星想跟莫寒秋多說些話,哪怕隻是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也能讓他的心情稍稍平靜一些。
可莫寒秋很快就得離開了,他是偷偷溜進這裏來的,不能待得太久,如果被發現的話也是一項不小的罪名。
“沉星,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來的。”臨走的時候,莫寒秋再一次保證道。
葉沉星隻能點頭並目送莫寒秋離開,他根本不指望莫寒秋真的能夠救他。顯而易見,除了掌門真人之外,沒人能夠救他——然而掌門真人根本不會對一個身犯重罪的人法外開恩。
真傳弟子送來早飯之後,不久,審訊室裏來了兩個陌生人,從他們的穿著裝扮上來看,葉沉星認定他們是兩個真傳弟子,應該是來自東昊派的真傳弟子。他們都是二十來歲的年紀,一人衣飾工整,舉止文雅,另一人則比較隨便,很是粗放。
“你叫葉沉星?”
衣飾工整的那人站在葉沉星麵前問道,不像是審問,沒有傲慢的語氣,也沒有居高臨下的口吻,隻是如同朋友之間的閑聊。
“我是方幕,來自東昊派的真傳弟子方幕。身旁這位是我的師弟,他叫農學炎。”
雖然早已猜到,但葉沉星仍是驚訝得張大了嘴巴,這是他第一次跟東昊派的真傳弟子如此近距離地接觸。真傳弟子非常強大而且備受人尊敬,除了莫寒秋之外,葉沉星從來沒有機會跟其他的真傳弟子打交道。
更別說的東昊派的真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