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沉星苦笑:“你對我算得上是了如指掌。”
幽蓮說道:“了如指掌不敢當,我雖不常踏足凡塵,但你的這些驚天動地之舉我還是有所耳聞的。”
葉沉星歎道:“正所為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啊。”
幽蓮說道:“這些並不重要。”
葉沉星問道:“那麼重要的是什麼?”
“重要的是真實的你是什麼人。”
葉沉星愣了一下,迎著幽蓮審視的目光,認真說道:“在你心目中,覺得我是什麼人?”
幽蓮說道:“你不是正道之人。”
葉沉星點頭:“沒錯,我已經算不上正道人士了。”
幽蓮又道:“你也不是邪道之人。”
葉沉星又是一愣,不明所以道:“不是正道也不是邪道,那是什麼?”
幽蓮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說道:“神州之中,難道就隻有正邪兩道嗎?”
葉沉星說道:“神州之中,除了與修行無關的凡人,豈不就隻有正邪兩道?”
幽蓮說道:“照你這麼說,那化蝶穀算什麼,冰晶宮又算什麼?”
葉沉星正色道:“化蝶穀和冰晶宮乃是傳說中的秘境,是否真存於世還未可知,就算真的存在,那麼其中的神族後裔自是站在正道一邊。”
幽蓮輕哼一聲,不置對否。
葉沉星繼續說道:“正道勢力匡扶正義,懲惡揚善,降妖除魔,人心所向,眾望所歸。邪道勢力自己內部水火不容,相互爭鬥實為常事,對外是非不分,行事怪異,為世人所不恥也是理所應當。”
幽蓮說道:“你說的倒是頭頭是道,但是世間之事真的就這麼簡單麼?”
葉沉星反問道:“那麼你認為該是如何?”
幽蓮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我們所處的立場不同,所以各自的看法有很大分歧。”
葉沉星問:“那麼你的立場是什麼?”
幽蓮答道:“我的立場就是沒有立場,不站在任何一個立場上,就是我的立場。”
葉沉星笑了笑,說道:“悠悠神州,非正即邪,不管你願不願意,無形中你已經站在其中的一邊了。”
幽蓮不屑道:“都是修行之人,不知道是哪個無聊之人分出一個正道一個邪道來,還搞了個什麼正邪不兩立的規矩,真是荒唐。若是大家都心平氣和,好好修行,天下豈不太平了?”
葉沉星麵色微變,說道:“你能有這樣的想法自是甚好,頗有佛家的慈悲之心。可是世事哪有你想的這麼簡單,恩恩怨怨,誰又說得清楚?”
幽蓮說道:“原來你也是知道世間之事不簡單,倒還不算迂腐。”
葉沉星微微一歎,悶氣說道:“我也隻能是說說而已。從古到今,正邪兩道就紛爭不斷,神州動蕩,最近幾年更是越來越亂,人心惶惶。若不是這些年經曆的事情多了,我尚且不能明白大家爭得頭破血流為的是什麼。”
說到這裏,葉沉星的語氣忽然變得悲慟起來,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停下來使自己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
幽蓮問:“那你現在明白了?”
葉沉星點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
“越是明白多了,卻又更不明白了。”
如此過了數月有餘。
一日早晨,幽蓮忽對葉沉星說道:“再過五日就是七月十五了,今日起咱們紮好一個木排吧。”
葉沉星不解道:“紮木排幹什麼?”
幽蓮解釋說:“七月十五死海起潮,靈力大放,屆時舟可行之。”
葉沉星驚喜交加,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到時候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幽蓮冷冷地說道:“那也得瞧瞧老天發不發善心了,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隻能借助木排漂離這裏,飛是不能飛過去的。成功,便可脫離死海,不成功,便溺死在海水之中。”
葉沉星說道:“不成功也沒事,我有避水的法訣,不會溺死的。”
幽蓮說道:“你那點小把戲解一時之急還行,當真落難在汪洋之中,你能撐得了多久?未必每次都有這麼好的運氣,正好有個海島給你落腳。”
葉沉星聳了聳肩,沒再多說,當下便興高采烈地伐木來紮結木排。島上多的是參天古木,木質致密,硬如鐵石,是製造舟排的好材料。
砍伐好樹木,葉沉星便用樹筋獸皮來編織帆布,搓結帆索。
島上沒有工具,葉沉星隻能徒手去幹,實在是事倍功半。葉沉星忙得焦頭爛額,幽蓮卻在一旁幹看著,也不過來幫忙。
這個大木排紮了兩天時間,方才大功告成,而豎立主桅副桅,又花了大半日的時光。跟著便是打獵醃肉,縫製存貯清水的皮袋。待得事事就緒,便隻等著七月十五那天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