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源這話一說,路言手下的動作便一頓。
不過緊接著,路言便道:“他們不是一個人。”
尹源一愣,道:“恩?你怎麼知道?”
路言將飯碗塞到尹源手中,道:“味道不同啊,那個黑袍人身上帶著股冷香,但是龍奇的身上則有股……恩,有點像植物的味道。”
路言已經不止一次在尹源麵前說過有關氣味的事情了,尹源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可以聞到所有東西的氣味麼?我是什麼味的?”
路言點了點頭,作勢使勁吸了吸鼻子,道:“你有種陽光的味道,很暖。”
這話逗得尹源哈哈大笑,並且追問道:“你自己呢?你自己是什麼味道?”
路言眼中閃過迷離,道:“我的味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味的。”
尹源將路言的這項本領當做是“特異功能”,覺得這隻是路言嗅覺靈敏再加上主觀臆測所帶來的認知,並沒有放在心上。
飯吃到一半,小喇叭便邁著小短腿跑了進來,看到尹源蘇醒,興奮的汪汪叫了兩聲。
尹源白了眼小喇叭,道:“你個沒良心的,剛剛跑哪去了?”
小喇叭哼哼兩聲,試圖以撒嬌賣萌逃避尹源的這個問題。
不過很快尹源也沒空理小喇叭了,塔雅和漢翁相攜而來,尹源放下了手中的竹筷,麵色不見喜怒。
這件事,他還真不知道塔雅知道多少,而漢翁的母親,又在這裏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龍奇大人讓我帶你們去找他。”塔雅看著尹源,目光中似乎有著愧疚:“好在你醒了,要不然漢翁該擔心死了。”
漢翁卻是傻笑,道:“我們一起來的,就要一起回去。”
麵對漢翁這個傻大個,尹源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站起來身子和路言準備出發。
小喇叭自然是和兩人一起,由塔雅帶路,去找龍奇。
龍奇在吊腳樓的第三層,偌大一層,放的東西卻很少。
尹源一眼便看到了一尊石像,那石像上的人麵如牛首,背生雙翅,本應是猙獰之相卻偏偏有種說不出的柔和。
龍奇此時正背對著眾人,久久地注視著那尊石像。
“九黎蚩尤?沒想到在苗寨中居然可以看到兵主的身影。”
龍奇卻是一笑,回身看向尹源,道:“兵主是你們漢人的叫法,蚩尤本就是苗族的先祖,出現在王巫寨一點也不奇怪。”
說罷,龍奇又看了眼塔雅,道:“你們先下去吧,我想和你們的朋友單獨談談。”
塔雅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尹源,最終搖搖頭,帶著不明所以的漢翁離開了。
“數千年前炎黃大戰,酋長敗於涿鹿,九黎一族分崩離析,讓你們漢人得了天下。經過數次遷徙,九黎分出了三苗,我們才定居於此,有了一席之地。”龍奇的語氣很淡,仿佛他所說的話和自己毫無關係,隻是一段不相幹的曆史罷了。
“戰神蚩尤的名字我也經常聽說,原來你們是他的後代。”路言開口道。
尹源看了眼路言,莫非這家夥又想起了什麼?看來從苗寨回家之後,他們倆該談談路言的問題了。
“酋長帶著我們從西邊遷徙到了黃河沿岸,成立九黎一族,但沒想到卻和漢人的黃帝發生了摩擦,黃帝約戰涿鹿,天公助我九黎,黃帝卻請玄女作戰,酋長慘死涿鹿,我們便又開始遷徙。”龍奇眸中充滿了回憶,仿佛他在千年之前就跟著全族遷徙一般。
尹源聽著這段苗族秘史,心中的不滿漸漸平和了下來。
路言呢?路言早就坐在那裏托著腮幫子,聽龍奇講神話故事了。
“我們又南向北遷徙,沒有首領,長途跋涉,一路下來不知死了多少人。到達北方之後,族裏的老弱婦孺都無法適應北方的氣候,紛紛病倒。更糟糕的是,我們在這裏紛紛染上了一種怪病,這病還會遺傳,讓族人的體質越來越差。無奈之下,我們決定進行第三次遷徙,從北方退回南方,回到家鄉之後,三苗才得以平靜,可以修生養息。
而這其中的艱辛,你們又怎麼能理解!倘若黃帝不設下計謀,酋長不死,九黎和以至於今天的局麵!”
龍奇說完這話,便是長久的沉默。
尹源卻將龍奇從回憶中拉了出來,用現實作為一巴掌狠狠地拍向他:“勝敗乃兵家常事,再說了,這事和我們都沒什麼關係吧?”
龍奇稍稍閉眼,整理下了情緒,然後道:“這事的確和你們沒什麼關係,但是下麵的事情就和你們有關係了。”
尹源頷首,道:“你說。”
“從蚩尤戰敗九黎分散,再到三苗隱於萬山之中,其實有一位神邸一直在默默的守候著我們。而他,就是你們要去找的人。”
尹源皺眉,道:“巫即?”
龍奇點頭,道:“靈山十巫中的巫即大人,他雖和九黎族沒什麼關係,但還是受酋長所托照顧眾人,教給我們行醫占卜之術,讓我們以草藥為盾,足以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