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空……仿佛被染上了一層紅色的薄霧。
就連太陽,都是腥紅的。
殺意如水,讓人窒息。
破敗城市之中,一個地基下陷了足足十米有餘的舊爛街道,無數紅影聚集在了這裏,不明所以的嘶吼聲紛紛從它們的嘴裏發出,召集到更多的紅影從四處聚集而來。
這是動物遇上棘手的食物時,所激發的捕食本能,無比可怕。
鏡頭緩緩拉近,那紅影竟是一個個長著人形,臉上卻隻有血紅眼睛和占據二分之一位置的嘴巴兩個器官存在,常人瞧見定會嚇出心髒病不可。
它們指甲修長,堅硬入刀,閃爍寒光;背身更是長了四隻頂端尖銳的尾巴。尾巴尖處無比靈活的啪嗒地麵,隻是輕輕的一劃,地麵就會裂開一道可怖的口子,恐怖無比。
此時,所有的紅影,都在瘋狂的向著中心的某個位置衝去。血紅雙眼中,閃爍的是野獸看見獵物時的興奮!
被包圍在中間陳燃,眼神冷漠,左手卻在瘋狂的出劍!
唰。
漫天劍影舞過,每一次都會帶走幾十道甚至上百道紅影的人頭,它們的身形無力躺倒,然而又會被後麵的紅影補上空缺。
前仆後繼,仿佛不知死為何物。
陳燃卻麵無表情,再次出劍,又是一批紅頭落地。
可惜,他殺不完。
無論出多少次劍,無論殺了多少……補充上來的,隻會更多,更多!
此刻的陳燃腳下如生根,沒有移動半分。在這種被無死角圍攻的情況下,除了揮劍殺敵之外……任何除了揮劍以外的其他動作,都是對能量的多餘浪費。
一天。
兩天。
一直到……七天後。
這七天內,幾乎每一天,每一個小時,每一秒……陳燃都在舞劍,根本沒有停止過半息!
左手累了就換右手,右手累了再換回左手,如此反複。
如今,陳燃已經漸漸地感覺不到自己手臂的肌肉,每次出劍,已經變成了骨頭在舞劍。
然而即便是骨頭舞出的劍,那角度依舊是那麼的刁鑽,那力道依舊是那麼的狠辣!
哪怕陳燃無論是心神還是身體都已經達到了極限,但他的手還在那裏動著,白玉劍身,似乎都已經變成了紅色!
不過。
終究還隻是人類啊……
他的極限,終於還是到了。
七天,包圍著他的紅影,悲哀的沒有一絲減少。
唯一的變化,或許就是滿地的紅色屍體,讓這片地方,這街道的地基,堪比周圍那些十層高樓吧……
最頂上之處,無數紅影衝向的中央……一尊殺神屹立不倒!
“殺!”
某一刻,陳燃突然大吼一聲,左手竟化作一片殘影,比之前要強烈百倍的劍影,讓他的周圍甚至都出現了一刹那的真空地帶!
雖然那些空缺僅僅隻是一息不到便被補全,但一時間,竟然沒有一個紅影敢上。
哪怕,陳燃的左手,正無力下垂著。
他方才那一瞬的氣勢,卻讓這些紅影眼神畏懼。它們還是第一次見到,能夠在它們的人海戰術下,堅持如此之久的人類。
不過,這個人類終於力竭了。
等了片刻,紅影們消除心中那一絲畏懼,嘴,張開到一個可怕的弧度,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齒,衝了上去。
它們要撕咬,要吞噬,要……進化。
而眼前這個與它們戰鬥了七天的男人,在它們眼中,就是一個香餑餑,無比美味誘.人。
在這最後一刻,陳燃的眼神中,卻忽然出現了一絲茫然。
他忽然低頭,癡笑著,對自己的劍說:“輕影,我殺戮滔天,哪怕人族自身也排斥我。這地球,早已沒了我的容身之地。這樣的我,你可後悔跟了我?”
那劍一顫,血色全落,露出原本的白玉之色,然後又是焦急的顫了幾下,陳燃連忙用右手輕撫,安慰道:“我懂,我懂。她們死了之後,你就是我唯一的留戀了。不過,現在……”
劍身不在顫抖,靜靜地被陳燃握在手中。
陳燃抬起頭,灑然一笑,無視麵前逼近的殺機,眼中冷漠漸退,竟有一絲懷念,旁若無人的陷入回憶。
玲兒,相信那一刻,你的心裏一定恨透我了吧?
是的……與其說是那個東西殺了你,還不如說我才是殺了你的凶手。你的哥哥,說的一點都沒錯,我就是個人渣啊……
但是……為何你要在死的時候,要用那種眼神,看著如此肮髒的我?
那樣的我,那樣的我……根本就不值得你去憧憬。我隻是一個肮髒、膽小的男人,不是那個你崇拜的大哥哥……
水滴從陳燃的臉上劃過,他卻仿若不覺,依舊在回憶。
紅影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