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彌踏著沉重的步伐來到了雲娜的宮內。侍從們就像是恭候了許久似得,都紛紛地向著昆彌行著禮。當他踏進雲娜的寢宮的時候,隻見雲娜坐在床沿邊,摸著自己的肚子。
看見昆彌來了,雲娜便立馬起身,將自己的右手搭在自己的左肩,鞠了鞠躬,行著禮。
“你既懷有身孕,就不必多禮了。”昆彌的神情中包含著一些雲娜參不透也悟不出的情緒。
“昆彌,雲娜好高興,雲娜終於懷上了昆彌的孩子了。”雲娜依偎在昆彌的懷中,嬌羞著說到。“這是雲娜的第一個孩子,也是昆彌的第一個孩子,昆彌,你開不開心?”
“當然,孤很喜歡。”昆彌看著雲娜的樣子,苦笑著說到。
“昆彌喜歡就好。”雲娜繼續依偎在昆彌的懷中,說到。“昆彌的女人那麼多,但大多都不幸流產。雲娜會好好保住咱們兩個的孩子的。”
“時候不早了,早些睡吧。”昆彌抓著雲娜的肩,將她移開了自己的懷中,轉身便想走。
雲娜抓著將要離去的昆彌的手,似在示意著讓他留在這兒。但是昆彌又怎會領情呢?
“你現在懷有身孕,孤怕擾到你和孩子,故孤還是去他處好了。”昆彌抽回了自己的手,毫無留戀地離開了雲娜的宮中。
雲娜又何嚐不知道,昆彌根本就不喜歡她。像傳言中的那些也都是假的。雲娜根本就不懂得什麼軍政,也根本就不懂什麼用兵之道。昆彌敬她,重她,隻是因為她是匈奴的公主罷了。這一刻,雲娜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她若是沒有這個孩子,恐怕昆彌一輩子都不會再想起自己了吧。
所以她決定,一定要將這個孩子生下來,好好地保護這個孩子。不僅是因為這個孩子是她的骨肉,而且這個孩子還是她在楚思凝麵前炫耀的資本,在烏孫立足的棋子。
烏孫冬天的夜晚,月光朦朧,像隔著一層薄霧,撒落了一地的冷清。蒼白的月光使人感到陣陣淒涼,望著不再如水的月光,千百般的思緒穿過心情的那片溫柔像霧一樣點點漫延,徘徊了許久,許久,最終在一聲無耐的歎息聲中逐漸飄散,飄散……
昆彌離開了雲娜的宮中,本來打算去楚思凝的宮中的。但是卻突然想起了楚思凝囑咐自己的事情,突然覺得四肢無力了。正當他打算踏步,回到自己的寢宮的時候,不知打哪兒傳來了一陣悠揚的簫聲。昆彌循著聲,走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
隻見一個男子正閉著眼,吹著簫。昆彌駐足傾聽著,漸漸地閉上了眼睛。這簫聲中帶著清脆與些許的傷感。一曲完畢,隻見那男子緩緩睜眼。
“昆彌難道對我的簫聲感興趣嗎?”淩明宣勾了勾嘴角,晃著手中的簫。
“這就是簫?如泣如訴,若虛若幻,真是清耳悅心啊。”昆彌拍了拍手,笑著說到。“孤記得你,你是思凝身邊的那個漢使吧。”
“昆彌真是好記性。”淩明宣笑了笑,說到,“我也記得,昆彌曾經是烏孫王庭中的翕侯不是嗎?那個時候,還是和安公主前來和親時候的事情了。”
“是啊,孤記得,你那時還是護送和安公主的侍衛是吧。”昆彌被淩明宣這麼一點撥,似乎記起來了什麼似的。“怎麼,你難道是因為思凝長得像和安才喜歡她的?”
淩明宣猶豫了一下,麵上的表情全無,似乎是被昆彌說中了。但是下一刻,淩明宣卻又笑著搖了搖頭。
“我從未喜歡過思凝公主。”淩明宣看著自己手中玉簫眼神似乎有些許的傷感,“盡管思凝公主長得再像和安公主,我也從未喜歡過思凝公主。因為我的心中隻有和安公主。”
“你可知道,和安在臨死之前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昆彌看著淩明宣的神情,笑了笑,望著頭頂上蒼白的月,反問著淩明宣。“她臨死之前對前任昆彌說:‘昆彌,對不起,和安從未喜歡過這裏,和安在嫁來烏孫之時就已經有愛的人了。那是和安的愛人。和安也想著要去忘記他,但是卻做不到。’”
淩明宣聽著,感覺和安臨死前的景象就都全部呈現在了自己的眼前。他攥緊了自己手中的玉簫,淚水不自覺地從眼眶中流出。
昆彌看著淩明宣毫無形象地流著淚水,自己的眼眸也漸漸地垂了下來。這麼多年來,和安的死一直在他的心裏都是一個結。這麼多年來,他做的再好也從未走進過和安的心中。許是上天不願他就這麼忘記和安,於是便派楚思凝前來時刻地提醒著他。
他第一眼看見楚思凝的時候,真的仿佛看到了那個自己心愛的人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麵前。此後他為楚思凝做的一切都仿佛是為和安所做。
每當楚思凝讓他心動,讓他驚訝的時候,他都會在內心時時刻刻地提醒自己,她是和安。但她終究不是她。他愛上了楚思凝,不是因為她長得像和安,而是發自內心地喜歡上了她。細細想來,當時他喜歡上和安,又是因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