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曆二十年,東澤與西瀧於鹿野大戰。時達三月,西瀧敗,割地五百裏,償白銀萬兩於東澤。同年五月,西瀧帝之五子以質子之身,前往東澤,隻為兩國停戰,免百姓遭受戰火之苦。
煙塵滾滾的官道上,數輛馬車有序的向東澤的方向前進。隊伍的正中間,一輛古檀木製成的馬車上,少年一襲暗黑色的鏤金長袍,烏黑的青絲用一根玉簪高高束起,俊美的臉龐透露著些許病態的白。此刻,他雙眸緊閉,手中的一根絲帶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滑落。
車內燃著香爐,縷縷香氣從爐中溢出,似是要將少年包裹在其中。約摸一個時辰後,少年睜開眼,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極其美麗,隻是細看之下,卻發現其暗淡無光。不禁令人歎息,如此美好的少年,竟是盲人!
“十六。”少年伸手敲了敲馬車內壁,輕聲喚道。他的聲音很幹淨,讓人聽著就如同一陣清風自心間吹過。不一會,一名十六、七歲模樣的少年撥開車簾,恭敬地問道:“主子有何吩咐?”
“我們還有多久才到?”說完,少年微微俯身,準確地撿起了地上的絲帶,握在手心。
十六歪著頭想了想,方才回答:“回主子,還有兩日便可抵達。”
“嗯。”應了一聲,少年再次閉上了雙眸。
東澤大明宮
“殿下,這是陛下吩咐奴才送來的奏折,陛下讓殿下在三個時辰內批完。”宮人將一疊又一疊的奏折送進大明宮,十六歲的少年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隨手指了一名太監,“你,去將陸大人請來!”
“是!”
韓明淅坐在椅子上,雖然不情願,但仍認真地看起了奏折。身為太子,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奉了太子之命的太監一路趕到華清樓,隻見十四歲的少女著一身淺藍色宮裝,唇紅齒白,嬌豔動人,略帶幾絲慵懶的神情令人心下一動。
太監低下頭,小心地說道:“陸大人,太子請您前往大明宮。”
少女挑了挑眉,斜眼看了一眼來人,朱唇輕啟:“小默子呢?”
“回大人,小默子今日身體不適,奴才前來代班。”
“嗯,走吧!”少女理了理衣襟,抬腿走了出去。
今日的洛青城,對所有東澤人來說,注定不會平靜。因為早在三日前,西瀧皇子將以質子之身抵達東澤的消息,早已傳遍了洛青城的每個角落。此時此刻,全城的百姓皆守在通向城門的大街兩旁,想要一睹鄰國皇子的風采。雖然說質子並不是什麼光彩,甚至是帶有恥辱的身份,但是對於一些普通人來說,今日的所見,足以成為他們的飯後餘談。
“主子……”十六坐在車廂內,抿著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話便說。”身旁的少年淡淡地開口,臉上並無半分表情。
“主子,您怨嗎?”即使知道自己所言不妥,十六卻還是說出了自己內心所想。他一直認為自己的主子應該生活在超脫塵世的地方,今日這一切,本就不應該由他來承受。
“怨?”墨晚行微微揚起唇角,言語中帶了幾絲自嘲,“怨誰?我該怨東澤皇無法滿足的貪欲,還是我那高高在上的君父,或者,怨我自己這個無用的瞎子?”
“可是主子,這對您不公平!”
“公平嗎?”墨晚行閉上眼,開口道:“十六,你錯了,這個世上,從來都沒有公平可言,我不過是一個無用的皇子,即使今日沒有淪為質子,他日也會成為別人爭權路上的劍下魂,何況,你又怎麼知道,東澤之行,不會是我的,一場救贖?”
一場戰爭,改變了一個少年一生的命運,此行,於他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前路迷茫,他將選擇如何走下去?未來發生的一切,此時無人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