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3)

2014年6月24日

我想不到還能活多久,每天的日記就算是活著的一個印記,它不足以證明我存在過,隻能給我或者帶來一絲勇氣。然而對於生存來說,這點勇氣顯得太過微不足道,隻能在漫長的人生年輪上支撐一分一秒,很快就會被生活的複雜一一擊碎。

其實我心裏早就做好了類似的準備,死亡對我來說——對所有人來說都是逃避不過的盛宴。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更加的坦然參加。你不不知道這次的宴會上誰會出現,可總是會有意外驚喜的。

我已經做到了坦然接受,以擺脫肉體上的種種不堪。

我熬不過這疼痛。

每天都沉浸在幻覺和夢境中,我倒是期望看到死亡前的幻覺是什麼。是各種淒慘的地獄,還是終極審判的地府。我覺得這倒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可說到底無非是兩大宗教的不斷從各個方向向我心底進行滲透。如果說死亡之後的世界根本就不是宗教上所說的樣子呢?而是一種人類完全沒有想到過的場景——比如飄散在宇宙中令一個平凡的星球上,意識保持不變,而肉體卻變成另一番模樣。我們是不是還要再茫茫“人”海中尋找與我們相關的那些人?而且這類星球有可能還不是一個,他們分散在宇宙的各處,分割曾經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死亡過了的意識就如同垃圾一樣丟棄在這裏。直到意識永遠的煙消雲散。

可能我現在還是處於在幻覺當中,不然怎麼能夠想到類似的場景。

昨天,石先生也出現了,消失已久的出現,像老朋友的回歸一樣,讓我有些驚慌。

這次他沒有害我發瘋,我們通過手機聊了一陣子。聊了很多瑣碎的東西,這倒是不像他的作風。或許這才是他這場遊戲當中的絕招。

現在我對石先生也沒有那麼多的敵意了,仿佛是疲乏的精神越來越難以支撐肉體上的痛苦,反而是要將那些痛苦接納,努力的將之融入我的本身。等我發現了這一現象,為時已晚,痛苦如同瘋狂擴散的病毒,占領了我身體的絕大部分。

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害怕的了。身體中容納的痛苦已經免疫了恐懼,它們張開大口,肥大的身軀趴在深淵裏濕潤的岩石上,就等著深淵外的我一步躍入其中。

而現在的我,就是在等一個契機、一個足以引發生命大火的誘因,將我從深淵上一把推下去。

大火會將生命中薪火般的希望直接燃燒殆盡,而且火焰中傳來劈裏啪啦的爆裂聲就是****的折斷。燃燒剩餘的鉛白色灰燼,和黑色塊狀物,就是肉體和意識在夢一場般的生活中的存留物,所剩無幾。微風吹過,灰燼隨風飄搖,一個曾經完整的人就消失殆盡。

這好像是對人理性的最大嘲諷。我們以科學的概率去計算人生路途上將要經過的每一件事,仔細的探尋每一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我們以哲學的角度來思考人之去處,以大範圍的知識廣度丈量生活中的每次離別。到最後,一切塵歸塵,土歸土,殘存之物竟然是以這樣一種方式消散。毫無規律可言,毫無經驗可言。

我也想過以怎樣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這段旅程。跳樓?割腕?上吊?在麵對死亡的時候,我想我是一個懦夫,我不敢以這種巨大的疼痛換取精神上的安穩。不過還有一種方式被我塵封了起來。以前同她一起去看精神科醫生,醫生所開具的藥單之中,安眠藥對我來說則是用不到的東西,都被我整齊存放在一點。籌夠足以死亡的安眠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耗費了我整整三個療程,大半年的時間。曾經她離開的時候我就想一口氣將這些都喝了,不過當時實在似乎沒有勇氣。

昨天的夢,或者已經算是今天的了。讓我有些迷醉,我還沒有夢到過類似的場景。美的讓人窒息,我有種寧願死在哪裏的衝動,可我的視界並不能給我提供那樣一個極度美的環境。

夢中,陽光出奇的好,天空純淨的出奇,就連雲朵,也都是一塵不染。

自然就是這麼雄偉,在不經意間就展現了它的魅力。單是這兩種純淨的顏色交織在一起,就是那麼的和諧。若是將兩種類似的顏色塗抹在畫板上,哪裏會有這般般配。所以某些大藝術家們往往努力的追求,這些至繁入簡的境界,為的就是色彩不斷的突出強化,就像自然那樣給人帶來的衝擊。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板正的西服西褲,手腕上的表安靜的轉動。腳下的水泥地十分平整,眼前一架飛機不停的傳出發動機的轟鳴聲。

這好像是個飛機場,腳下平整的地麵就是飛機跑道。

不遠的地方又一架飛機騰空而起,以極快速度的爬升刺入藍天之中。將我拋棄在這裏。

看著機場的工作人員將一件件包裹好的東西從飛機尾部搬了上去,穿著工作服的機長向我走來。

“不好意思,徐先生,您如果趕時間的話就隻能委屈您了!”

我擺手說並不礙事,隻要能夠按時到達,其他的都無所謂。

貨物很快就被機場的工作人員搬入其中,我也就隨即進入到飛機內部。機場工作人員幫我在眾多貨物之中清理出一個可以坐下來休息的地方,而且還是靠窗的位置,已經挺不錯的了。

我向機場的工作人員道謝,飛機也開始在跑道上緩緩的滑行。

發動機的轟鳴聲就在耳邊,絲毫沒有影響我向外眺望的樂趣。今天的天氣非常好,能見度之高超乎我的想象。

“塔台塔台,濟南號要求起飛,濟南號要求起飛!”機長一邊彙報塔台,一邊對副機長說道:“檢查儀表盤!”

“各項正常!”

“濟南號可以起飛,濟南號可以起飛。起飛使用一號跑道!”

“濟南號收到!”

塔台那邊已經放行,副機長轉過頭來對我說道:“徐先生,歡迎您乘坐本次航班,我是這次航班.....”

哈哈哈,機艙裏我們三個都笑起來。不得不說,他模仿的還真有點滋味。

“徐先生,這可不比客機舒服,一會兒你可要抓緊了,爬升的時候會有一點難受!”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自己的選擇所造成的後果以及所產生的責任,都要自己承受。

“四個小時過去,到達後休息一個小時,再返回,這次你可別再喝多了,否則北平那邊給配的副駕駛都是那些毛頭小子,頂不了多大作用,還是我自己全段掌控,別提多累了!”機長卻沒有像我想的那樣用命令的口氣說,而是以一種朋友的姿態,其中又含帶著一絲老者的關照。

不過看機長卻也沒多大年紀,頂多隻是四十多的模樣。不過人還是非常帥氣的,副駕駛則比較年輕,可能也是剛從學校畢業,被分配到這裏。航空公司是不會讓這些剛入職的飛行員去飛客機的,所以他們統統是要接受三五年的實地飛行,直到足夠掌控各種突發情況和意想不到的災難天氣。

“放心吧機長,那次是我的一個女性朋友來找我,我就發揚紳士精神啊,多陪了幾杯,沒想到最後醉到那種程度。看來她還是對我沒什麼意思啊!”

“既然都來找你了,怎麼又對你沒有意思呢?”機長問道。

“我都喝醉了,那個女的也沒喝醉,你說的!”

他兩人的對話把我也給逗樂了!我小心翼翼的笑了起來,不讓他們聽到。

“你以後可得注意,工作時間飲酒,別忘了機場人員規範手冊上的條例,而且公司一旦知道了你的過分舉動,你的飛行生涯也就到頭了,這個不用我再給你強調一邊吧?”機長已經苦口婆心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又強調了一遍。

副駕駛的側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耐煩,笑嘻嘻的說道:“機長啊,如果你不對公司說的話那誰知道呢?我也保證以後再也不做類似的事情了!”

“誰知道?北平的公司人員肯定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我還得給你找個像樣的借口,不然彙報到公司的時候誰相信?”

“那你上次給我找的是什麼借口?”

“我說你痔瘡犯了,去醫院了!”

“我說回來以後怎麼老有人問我痔瘡的事.....”

歡聲笑語之中,發動機的轟鳴聲怒吼起來,滑行速度也一點一點的提高。

隨著飛機前輪的抬起,我能夠感受到機器的力量漸漸改變著我。這種感覺異常奇妙,沉浸在心,而且說不出個所以然。我也想不到什麼詞彙來形容這種感覺。

發動機的再次轟鳴直接將飛機帶入空中。突破地心引力的代價就是沉重的壓力,壓的胸口久久不能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