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身上的味道特別惡心,混合著酸和厚重的水粉味兒,熏的花間笑直打噴嚏。
程寂離的黑琉璃眸子,在老板娘進來的一瞬間冷了下去。
“姑娘,本店客滿,讓你住雜貨房實在對不住,今研製新菜一盤,特請姑娘嚐嚐。”
她說著,左手就移了過來,一盤色香味俱全的醋溜排骨就被送到花間笑的麵前。
確實是香!花間笑可以說是平生都為聞過這麼香的味道,如果這盤子沒有醋,且真裝的是排骨的情況下,她一定會去品嚐。
花間笑既沒有吃,也沒有拒絕老板娘,隻是笑著揉揉眼睛。
人往往被吸引住,隻是因為那東西太過美好。
安玉曾說過,太過美好的東西會讓付出慘痛的代價。
同樣,太過美好的東西,也大多數是假的。
就像現在,她再睜開眼睛,摒棄一切幻影,再看那盤子中的排骨,哪裏還是排骨,分明是人的白骨!盤子旁用胡蘿卜雕的小花,正是一隻白骨手,骨節分明,讓人不寒而栗。
他想一開始,安玉不讓她吃客棧裏的菜,一定是因為,他本身就看得清這盤中東西吧!不告訴自己是怕自己害怕,而不敢住店。
這素水鎮隻有一家客棧,如果不住店,那隻能露宿在外。
安玉是擔心她的!
老板娘有些不耐煩,竟然從盤子邊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排骨,遞到花間笑嘴邊。
開玩笑!她怎麼敢吃!
於是猛地往後一退,連連搖頭道:“不了不了,我早上吃了早飯,不餓的。”
這說話間,花間笑的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一下,一旁的程寂離“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花間笑瞪他,連忙扭過頭去,用皓白的腕子頂著嘴不發出聲音。
“呃……該死的……”花間笑低語,抬頭看老板娘同樣是隱忍的表情,便道:“要不你放這吧,我們這還有人出去了,我等他回來一起吃。”
老板娘還不放棄,又道:“沒事,那人回來,我再給他弄一盤新的,姑娘先吃也無妨。”
這麼說著,老板娘又夾起一塊排骨遞了過去,花間笑嚇了一跳,伸手一推,把整盤排骨都推到地上,盤子碎成幾片。
與此同時,醋缸裏還發出一聲嗚咽,繼而是男童的聲音,“娘親!娘親過來了!我好怕!”
花間笑和程寂離互看一眼,花間笑忙道:“實在抱歉,我賠銀錢吧!”
老板娘不耐煩地擺手,又伸手立即到衣領裏麵抓癢癢。
她抓的聲音還挺大,指甲與皮膚相摩擦,仿佛要抓下來一層皮一般!聽的花間笑全身的皮犯疼!
“老板娘……”
“行了行了!一會兒我叫人把這收了!不吃就不吃!”
老板娘似是心煩了,走了沒幾步,醋缸裏的男童又開始說話,“娘親走了!娘親走了!我不怕了!”
但這一次,好像不光是花間笑和程寂離聽見了,連老板娘都好似聽見了。
她撓著脖子回頭,疑惑地道:“奇怪……我怎麼聽到……怎麼聽到我兒子的聲音……”
“你聽得到你兒子的聲音?!”
“怎麼,難道你們也聽到了?”
花間笑愣了一下,搖搖頭,支支吾吾道:“呃……沒有,這哪來的什麼聲音啊,隻是驚訝,老板娘您還有兒子……也不見,也不見出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