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的晚春雖然白日裏有些灼人,但是夜晚的風卻泛著絲絲冷意。悉悉索索的蟲鳴聲早已經吵的有些惱人。
木質的窗戶似乎是上了年歲,被夜風一吹居然吱吱呀呀的響個不停。一台老式的掛鍾像一名守夜的士兵一般認真的在表盤上一格一格的走著,不會多,也不會少。
屋內除了一部早已泛黃的破皮沙發,還有就是幾張被日子磨掉了漆皮的綠軍椅。
秦少君穿著軍裝背靠在破皮沙發上,眼睛微閉,四十來歲的臉上如刀刻著層層的皺紋,手指中夾著的香煙在一滅一亮的瞬間映襯的是這個男人如山石般堅毅的麵容。
“嘶”最後一口煙吸完,一隻密布著老繭的大手將煙頭狠狠的戳進了一個用半截炮彈殼做的煙灰缸內。這個煙灰缸裏麵早已密密麻麻的插滿了煙頭,可是每個煙頭都是直立的,沒有一個是倒下的。
“當當”老式的鬧鍾響起一陣清脆的鍾聲,好像士兵換崗般準確的訴說著現在的時間。
鍾聲連續響了十次。秦少君微閉的眼睛突然睜開了,如鷹如隼銳利。身上一種在沙場中磨煉許久的氣息在慢慢的充斥著整個房間。
秦少君的臉色此時有些不自然,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試圖努力的平複著自己情緒。他拿起麵前茶幾上的香煙,抽出一支,火光片刻,打火機像是完成了任務再次歸於平靜。
煙霧嫋嫋,秦少君的身體如同機器人,手臂機械的重複著抬起,將香煙送到口中。然後再次放下。
許久之後,一陣鑰匙的碰撞聲在屋外響起。“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了。一個身著藍白校服的少年哼著小曲從屋外跳了進來。他的腳步很歡快,仿佛還沉浸在一種喜悅的情緒當中。
少年看起來有十七、八歲左右,但是身高卻足有一米八。他留著士兵一樣的寸頭,顯得非常精神。瘦削而清秀的臉龐與秦少君有幾分相似,眉眼之間卻透露出一股決不服輸的稚氣。
少年快步走進屋內,當他扭頭看到沙發上坐的秦少君時突然吃了一驚,放鬆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收斂起來,兩腳並攏,身體站直,雙手貼在褲兜兩旁。
“爸,您回來了。我以為您還在出差呢。”少年看到秦少君此時的臉色,說話也不太自然。
“喔,工作處理完就回來了。你有什麼問題麼?”秦少君根本沒有回頭看這個少年一眼,隻是淡淡的回了一聲。
“那,那就好。爸您辛苦了,我給您泡杯茶去。”少年聽到秦少君的話語,他知道此時越是平靜,那麼一會兒暴風驟雨可能就會來的非常猛烈,所以他需要找個由頭避開秦少君的視線。說著話,少年就向往廚房走去。
秦少君回頭看了一眼少年,語氣依然是沒有半點煙火,“不用了,小龍你過來。爸爸有事想問問你。”
“哦。”少年聽了秦少君的話,知道這回可能躲不過去了,隻好硬著頭皮慢慢走到他父親的身邊。
“坐!”秦少君幹淨利索的說道。
“爸,您說吧,我還是站著好。”少年打了個哈哈,看樣子並不想坐到父親的身旁。
“怎麼?需要我請你麼?”秦少君的語氣增加了幾分力度。
“是!”少年如同一名士兵,有些機械的坐在了秦少君的身邊。
秦少君把手中的香煙,再次戳到煙灰缸裏。然後整了整自己的軍裝,重新坐直了身板,恢複成標準坐姿。
“小龍,我想給你說過,你最晚幾點回家?你還記得麼?”秦少君如同機器在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