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的前麵不止有巡邏的哨兵,還有一個巍峨的身影在路邊站著,他抽煙的動作永遠都像是一個機器人似的,黑夜中那煙頭的光點永遠按照同一軌跡被舉起,然後放下。
汽車停在這個身影的跟前,宋政委扭頭對秦龍說道:“你先不要下車,調動半個連隊的這麼大的事情,你父親不可能不知道,我先和他說說。”
秦龍隻能下意識的點點頭,雖然自己是這個部隊最高主官的兒子,但是如果說論了解自己的父親,他真的不如宋政委。在他的印象中隻要自己犯了錯誤,父親從來就沒有過笑容,要麼是皮帶燉肉要麼就是無盡的體能訓練。
通過車窗秦龍看到宋政委隻是簡單和秦少君說了幾句話,秦少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機械的點了點頭。
隨後秦少君向車中的秦龍招了招手,秦龍隻得硬著頭皮開了車門,快步跑到秦少君身邊。
秦龍用最標準的軍姿站在秦少君的麵前,仿佛這個時候自己表現得越像一名軍人,也許父親看到會對自己的責罰能少一些。
秦少君沒有說話,仔細的看著秦龍,透過大門外的路燈昏暗的燈光,秦龍看到往日裏威嚴的父親眼中居然沒有那種嚴厲,有的隻是一種成年野獸對自己幼崽的護犢之意。
秦少君他那寬大的手掌伸向秦龍,秦龍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也許下一刻臉上將是火辣辣的巴掌印,但是等待了片刻,隻是秦少君用手摸了摸秦龍的頭發。
“你沒受傷吧?”
秦龍睜開眼睛有些愣愣的望著秦少君,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額,沒有。”
“沒有就好,你先回家吧。”秦少君低語了一聲,扭頭便向部隊的大門走去。
秦龍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這個樣子,就這樣愣愣的看著自己父親的背影沒入黑暗之中。
宋政委臉色有些難看,拍了拍秦龍的肩膀歎了口氣。
“小龍你先回家去吧,我和你爸有些事情要商量。”
“知道了,謝謝宋伯伯。”秦龍看著宋政委的身影同樣追著父親的背影而去。
秦龍回到了部隊家屬院中父親的宿舍,他像一個士兵一般坐在床上等著,在他看來,今天的父親真的與往常有很大的不同,這讓他的心裏有些擔心,畢竟這個巍峨背影的擁有者是父親,自己是他的骨血。
秦龍就這樣靠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
第二天,秦少君還沒有回來。
隻有一個士兵敲開了房門告訴秦龍,秦少君讓他正常去上課,不要耽誤高考。
秦龍無奈,隻得懷著一絲顧慮繼續去往秦城一中,對父親的擔心,讓他對陸雪親昵之情有些淡然,這反而使得陸雪對秦龍有些不滿,甚至一氣之下一連幾天都沒有再理秦龍。
秦龍每天放學都快速的跑回父親的宿舍,但是屋內沒有秦少君,就連那茶幾上的煙灰缸中的煙頭也是那天秦少君與自己談話後留下的。不知道為什麼秦龍開始回憶自己與秦少君在一起生活的日子,雖然他的童年有的隻是秦少君的暴政,看似沒有人情味,但是秦龍的心中總感覺少了一塊似的,可是又說不上這少的是什麼。
隻在若幹天後,高考前的一個晚上,秦少君身邊的一名傳令兵到來告訴秦龍秦少君讓自己好好高考,不要擔心自己,說完這名士兵沒有再理會秦龍的追問輕輕的歎了口氣便離開了。
第二天便是華夏國最重要的日子,一年一度的高考開始了,無數的莘莘學子都在等待的日子,十幾年的寒窗苦讀換來的就是這鯉魚躍龍門的輝煌。
無數的家長陪伴著自己的子女來到考場,眼巴巴的望著自己孩子走進學校。無數的殷切期盼像是空氣中無形的電波,如果這是一種力量,這種力量便是人世間最偉大的愛。它足以改天換地。
秦龍沒有人陪,他孤單的走進考場,他想回頭看,他想知道那個家中的法西斯是不是躲在哪個角落正在偷偷地看著自己,但是遺憾的是他沒有收到那種電波。
最終走到學校的門口秦龍看到的隻是陸雪的身影。
“給,好好考,不管怎樣我都希望我們能在一起。”說著話陸雪遞給秦龍一袋食物。
秦龍怔怔的接過這袋食物,看著陸雪,也許隻有這個女孩是唯一關心自己的人吧。秦龍不禁這般想到。
秦龍打開包裝袋,當著陸雪的麵狼吞虎咽的吃完了袋中的漢堡和可樂。心滿意足的對著陸雪一笑。
陸雪根本不管周圍其他家長異樣的眼光,從包中掏出一張紙巾,湊到秦龍身前,細心的擦拭著秦龍嘴角的食物殘渣。
“好好考吧秦龍,我不知道你這幾天為什麼會有些魂不守舍,但我希望你哪怕是為了我也要考出最好的成績,好麼?”陸雪柔柔的說道。
秦龍下意識的握住陸雪的手,眼神中慢慢恢複了往日的神采,用力的點了點頭。
陸雪噗嗤一笑,“小屁孩。”
兩人迎著無數人驚異的目光挽著手,走進了秦城一中的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