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玲觀薛芝靜如此模樣,心裏愈發的愧疚了,不知不覺兩行熱淚便流了下來,哽咽幾聲後,婉玲撲通一聲跪在門前,難過的哭訴道:“婆母!是媳婦不好!害的周家變成這般模樣,是媳婦不好!害的您....竟如此...”。話到這裏,婉玲沒有說完,隻是低著頭低聲哭泣。
薛芝靜並沒有言語,過了一會兒不禁冷笑了幾聲,這笑聲這在夜裏比起那貓頭鷹的夜鳴還要驚悚,聽的婉玲背後一陣發涼,不由得止住了哭泣。
薛芝靜冷眼爍爍道:“你這不知廉恥的下賤貨,還來我周家作甚?”薛芝靜這幾句話語氣雖緩,但字字力如千鈞,如同一萬根銀針直刺婉玲的心口。
婉玲淚眼模糊,聽到婆母開口便是這幾句話,雖說字字誅心,但也在意料之中,於是起身鞠躬道:“媳婦知道,婆母此時心中極恨,縱然打罵,媳婦亦無由記恨,但望婆母保重身體,切不要再令自己痛苦傷懷,媳婦這裏拜別了。”說罷,婉玲後退幾步,深鞠一躬,轉身離開。
“你且慢著!”薛芝靜喝到。
婉玲一怔,遂即轉身,但看薛芝靜張開大門,朝屋裏走去,轉身背影,側麵白眼說道:“你先進屋裏來,我有話要同你說。”說罷,薛芝靜徑直匆匆的走進了正堂內。
婉玲麵帶愁思,一臉哀容,停跓了片刻,便一腳邁進了宅院內。
夜黑風高,一陣夜鶯哀鳴,聽的人心裏發顫,村口的康王封塚旁邊,有一人影來回踱著步子。
李文國焦急等待,左顧右盼,遲遲不見婉玲歸來,夜已深沉,又是村落,四周一片寂靜,文國卻也無可奈何。
回想起自到這康王村以來,已經快一年有餘,期間發生了許多事,無不令文國感慨,回想起當日下鄉,與二胖在連勝伯父家中暫住,從發現那周家老宅伊始,再到誤入祠堂遇那紫麵惡鬼,再到後來寶槐奶奶施法“鬼眼看路”,如此種種,竟都是一片孽緣。
如今,二胖為了救黃姑姑,被張瑞陽殺死,黃金魁師傅也慘死在張瑞陽毒手之下,幸得千鈞一發之際,師祖黃岐鎮借烏龍珠施展“衍天碎玉之術”,與那魔頭張瑞陽一同落入十八層地獄,自此,餘一行人才能得以苟活,每每想到這裏,李文國不禁潸然淚下,昔日人物所剩幾何?唯獨自己與婉玲一並那姑侄四人。
遙想當日,夜夢朦朧,忽見一紅衣秀禾女子背坐床頭,低聲哭泣,問而不答,掩麵長悲,之後方才明白,原是婉玲的一縷香魂常伴左右,哭聲哀慟,不知不覺間幾滴血淚流下,劃過衣襟,滴落在床褥上,染得一片血紅,直到夢中驚醒時,那婉玲的香魂才散去,留下一陣惆悵。
如今幸得來到這六十七年前,能與婉玲共同經曆種種,相知相愛,長相廝守,惟有於此,心中方能感到些許寬慰。
就在這時,一陣陰風襲來,李文國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定睛一看,荒塚密林之間,隱隱燃氣一陣綠油油的鬼火,那景象不由得令人寒毛乍起。
之見那荒塚密林中隱約走出幾個人來,待約近處一看,文國這才看清,竟是早先在關公廟那亂墳堆荒草叢中飛奔而來的幾隻“轎鬼”,依舊是那幾個麵如白紙,臉貼紅團的紙人,抬著輛湛藍色的紙紮轎子,晃晃悠悠的朝著文國這裏飛奔過來。
若是換做當日,文國必定嚇得屁滾尿流,但如今文國早已今非昔比,區區幾隻轎鬼豈在話下,但看那轎鬼麵帶微笑,並未有惡意,殊不知許是那“百鬼夜行”,站在這四陰之地,無意間擋了它們的道了,偏偏又是冤家路窄,這已是第三次與李文國遇上了。
果不其然,那轎鬼抬著轎子,匆匆而行,與文國擦肩而過,並未有任何交集。
就在這時,那湛藍色紙轎子裏竟傳來了一陣低聲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