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意霄見到百裏冥簫時微微一愣,這個男子依舊是清冷的麵容、銀白的發絲、魅惑的雙眸,和多年前自己見過的他並沒有很大的區別,隻是以前的臉龐稍顯稚嫩與那雙不服輸的眼神現在變得成熟深邃,歲月對他的格外優待,使他在時間的齒輪中變得比以前更加完美了。在謝意霄年輕時,他可以依靠著世家子弟優越的家世與與生俱來的優秀教養贏得雨墨的芳心,若是拿那時候的他與現在的百裏冥簫相比,他自認為是無法比過的。
他就站在桌子的另一端,寧靜而深遠,主人家未讓他坐下,他就保持著很好的修養,不急不躁的站在那裏不催促,也沒有絲毫的不耐煩,他的性子比以前更加沉穩了。從什麼時候起,他們從剛剛認識時的相見恨晚、無話不談變到後來的無話可說、形隻影單。是兩人一同見到了王雨墨開始的吧,共同的話題,共同的愛好,使兩個人成為了好兄弟。因為性格的相似,也讓他們愛上了同一個女子。
見到雨墨的第一麵,他就看到了百裏冥簫眼中那絲毫不加掩飾的欣賞,他看懂了,因為他的眼神和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樣。但是王家是不會把唯一的嫡女嫁給一個江湖人的,王家即將衰敗,他們需要聯姻、需要幫襯,無疑謝家成了最好的選擇。
但是百裏冥簫沒有放棄,他記得在一個豔陽天,他約他在一片竹林中,對他袒露了自己的心跡,他字正腔圓的對他說:“我們公平競爭,誰先追到誰就要祝福另外一個人。”
謝意霄思索了一會便答到:“好!我若輸了,再也不出現在你們麵前。”
從這時起,兩人為了同一個女子,開始用盡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辦法去吸引那個女子。最後,雨墨和他在一起了。百裏冥簫與他割袍斷義,再也沒有出現在他麵前過。再見時就是雨墨臨終時,雨墨把兮兒托付給了百裏冥簫他是知道的。可是雨墨不想讓他知道,那麼他就當作不知道吧。
猶記得,新婚之日時,他問她:“百裏公子對你一片赤誠,為何你選擇了我?”
當時雨墨銀鈴般的聲音現在他還能記得,她很誠實的說:“因為你是可以幫助王家的人,此生我注定要對不起百裏公子了。”
那時候知道雨墨心中愛的不是他,但是他卻沒有傷心,反而慶幸,他生在了謝家是謝家的嫡子,他相信隻要慢慢來,雨墨總有一天會接受他。婚後他沒有納妾,散了全部的通房,一心一意和她過著小日子。婚後是幸福的,他們偶爾舞文弄墨、或是琴瑟和鳴,並且雨墨賢惠大方,通情達理,是所有男人心中理想的妻子。直到有一天,程琪的介入,他們之間出現了裂痕,可痛心就痛在她麵對程琪的挑釁,表現出來的大方賢惠讓他心碎。他知道她有心事都藏起來,麵上什麼都不表露,可是哪怕她有一點點的不開心,他都不會理會程琪,就算她進來做妾又怎樣,他完全可以當作她不存在的。
終於雨墨的身體一如不如一日時,他才慌了,再次找到了百裏冥簫和他師父百裏晟睿。但是雨墨已經沒有想要繼續活下去的信念了,即便他們已經有了麒兒、毅兒、兮兒,臨終前她和百裏冥簫說了好久好久,他沒再打擾她,算是了卻她的一個心願,最後她對他說:“意霄,我知道你心中是有我的,但是這一輩子我已經很累了,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當初嫁給你,我是百般不願,可是最後我還是接受了你,我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你給不了我也不怪你。你隻要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是幸福的。”
往事曆曆在目,猶如昨天一樣。百裏冥簫還是那時候的他,深愛雨墨的他,而自己已經變得老態龍鍾、不複往昔。
百裏冥簫被謝意霄打量著,他絲毫不在意他的打量,很坦然的在他的視線裏,他看到了他眼中的一抹驚豔、後悔與遺憾,各種複雜的眼神變幻莫測,謝淩三人奇怪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百裏冥簫隻是淡淡的搖搖頭,輕輕說道:“謝兄,一別經年,別來無恙。”
謝意霄被震懾住了,多少年了,有多少年再沒有聽見那輕靈的一聲‘謝兄’,是啊,時隔多年,別來無恙。若說之後他們斷了情誼,那時他是非常後悔的。他後悔自己不該一時衝動的說不再出現在他麵前,其實他應該是知道的吧。知道雨墨為什麼最後選擇了他,但是百裏冥簫沒有怪過他,也沒有抱怨過自己的身世,坦然接受的同時也祝福了他們。
“瞧我,一見故人,激動的都忘記了。快入座快入座。”謝意霄笑著對百裏冥簫說道。
而謝泠兮對這一句‘故人’感到驚訝,他從沒聽師父說起過謝家的事,隻是說和她娘親有些關係。看來父輩的事她也是知之甚少。
“冥簫,我在此謝過你救我女兒一命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