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這人真善良。”白芷在身後喃喃道。
顏霜遲望著那道背影,不自覺扯了扯唇:“是啊,善良的人,總會過得更苦一些。”
同伴都走了,他揣著一份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孤寂,咬著牙和這個汙濁的塵世較勁。
從暮色四合夜幕降臨,那人一聲不吭地挖著土,背影倔強而堅毅。
“白芷。”
“嗯?”
顏霜遲附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
“噢,好,奴婢這就去。”
白芷轉身去跑腿了,顏霜遲站在原地等著。
沒過幾秒,三四個砍柴歸來的農夫經過,和那名衙役說了幾句話,就紛紛放下背上的幹柴,來幫忙挖坑了。
“……公,公主。”
身後傳來小姑娘囁嚅的聲音。
“這麼快?”顏霜遲頭也沒回,看著在遠處忙活的那幾個,輕聲道,“不過已經有人來了,你不用去了。”
“公主……”白芷跺了跺腳,往前走到她旁邊,小聲喚著,並用手指向她身後。
好像忽然明白過來,顏霜遲驀地心弦一顫。
她微偏過頭,還沒轉過身去,稍一凝神就聞見了那陣熟悉的木香,低垂的視線瞥見男人純白的衣角。
自從進了宮,幾乎每次見他都是齊整的官服,她已是許久沒見過穿白衣的他了。
風流散漫,眉眼如畫,簡直勾人魂魄。
“這下放心了?”蘇漾唇角微揚,朝她伸出手。
顏霜遲“嗯”了一聲,把手放進他掌心,暖意瞬間從指尖蔓延至全身。
“走吧。”
他輕輕一拽,就將她拉到身邊,兩人並肩往回走。
白芷識相地跟在數米之外。
“是你安排的那幾個農夫?”顏霜遲突然想起來問他。
蘇漾笑了笑:“不然我怕你都要親自上手去挖坑了。”
“……才不會。”顏霜遲嘟著嘴,抬頭和他對視。
作為大渝皇帝唯一的姐姐,她還是很有貴族包袱的。不然也不會吩咐白芷去找人來幫忙。
再者她一個外表嬌嬌柔柔的女孩子,和扛鍬挖坑哪裏搭了?
“你這次出宮,皇上和太後知道嗎?”
“皇上不肯見我,太後……我沒有告訴她,當時趕著出宮,誰都沒說。”
蘇漾捏了捏她的手,語氣輕歎:“皇上還沒急,把你急成這樣。”
“皇上受了打擊腦子都不靈光了,能指望他幹什麼?”顏霜遲振振有詞,“他以為自己一道口諭下來,就真能給陳婕妤一個入土安葬?下麵這些人,有多少是真的食君俸祿忠君之事?陳婕妤是死罪,從刑部尚書到下麵的仆役,沒幾個不會陽奉陰違的。等皇上明白過來,後悔的還是他自己。”
蘇漾拍拍她的背,讓她心情平和下來。
“如果再來一次,我怕他真受不住。所以這次能善了的,就讓我這個做姐姐的操心好了。”顏霜遲歎了口氣,雙手握住蘇漾的大掌,眼睛睜圓了望著他,“你說,明天南燕使團應該就到了,皇上他能好嗎?”
“放心吧,沒事的。”蘇漾目光沉靜,仿佛有著安定的力量,讓她浮躁的心減少了些許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