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霜遲突然想到當年,蘇玖講起京城女子倒追自家哥哥的八卦的時候。
——京城不比淮南城,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宮廷軼聞豪門八卦,想不知道都不行。
真的是這樣啊……
原來她自以為無人知曉的那些互動,全都沒能瞞過有心人士賊亮賊亮的眼睛。
其中傳得最神乎其神的,就數那天晚上的螢火燈了。
相國大人為博長公主殿下一笑,捉了成千上萬隻螢火蟲,做成的燈籠掛滿了橋邊和亭角。
還有那千萬隻螢火蟲齊飛出來,恍若夢境的絕美景象。
這一傳,便傳成了千古佳話。
“哎呀,你們這些人可真是的。”珍妃看不下去了,出口解圍,“淨說些不著調的話,沒見殿下都不好意思了麼?”
太後也皺了皺眉:“當著二皇子的麵,別說這些了。德妃,”她看了一眼床上那個素麵朝天卻依舊美麗的女子,語氣柔和許多:“雖然你懷胎已有三月,平日裏也不可大意,飲食和日常照料,一定要多加留心,平平安安地把哀家的孫兒生下來,知道嗎?”
德妃笑著頷首:“是,太後娘娘。”
顏霜遲看向一言不發的二皇子,這麼大的孩子絲毫也不會隱藏情緒,粉嫩的小嘴唇翹得都能掛油壺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裏,淨是委屈。
若德妃半年之後誕下的果真是位皇子,那二皇子的處境隻怕會更加艱難。
小小孩童,哪懂什麼爭權奪位,他看在眼裏的,隻不過是長輩對他的不喜罷了。
顏霜遲在心底默默地歎了一聲。
晚上回到府裏吃飯,她便與蘇漾說到了這個。
蘇漾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怎麼,心疼啊?”
顏霜遲也沒否認,悶悶地“嗯”了一聲,嘟囔道:“雖然都是皇上的孩子用不著我操心,不過親疏遠近總還是有的。母後不喜歡二皇子,定會施壓給皇上,立德妃的兒子為儲君,以德妃那睚眥必報的性格,將來二皇子豈能好過?”
“德妃這才剛懷上,你就替人家操心到多少年後了?”蘇漾給她嘴裏喂了塊紅燒肉,“少想些有的沒的,吃飯。”
她將肉嚼碎了咽下去,想想覺得不對勁:“喂,你這個態度很可疑啊。”
這可是關乎蕭明玉的大事,他這個天子近臣,看上去越事不關己,越說明有問題。
蘇漾看她一眼:“很想聽?”
“嗯嗯!”顏霜遲點頭如搗蒜。
“算了,不說了。”
“……你今天很過分。”她還記著宮門口調侃她那事。
蘇漾很認真地望著她:“後宮不得幹政,你一定要跟我討論儲君大事嗎?”
“要!”
蘇漾笑了笑,他向來是拿她沒轍。
“明天朝堂上,就會有大臣附議立儲。本來如果沒有德妃這件事,二皇子的儲君之位很快就會定下來。相應地,皇上想要擺脫太後娘娘的掌控,就又多邁出了一步。”
“可是德妃這孩子才三個月呢,能不能平安生下來不知道,是男是女也不知道,皇上會因此駁回立儲?”
“皇上當然不會。”蘇漾搖了搖頭,“但太後不喜傅家做大,開國功臣,說白了就是功高震主,眼下終於有這個機會,她是不會任由皇上立二皇子為儲君的。況且,德妃是她的人,相比於傅家,更易於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