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玉深呼吸完擼了擼袖子：“再來。”
蘇漾不疾不徐地清理棋盤，偶爾看一眼靠在自己肩上的腦袋，笑意寵溺。
蕭明玉隻匆匆一瞥就看不下去了，臉色黑得像炭：“這一局賭儲秀宮最漂亮的秀女。相國若是贏了，就娶回去當小妾。”
顏霜遲驀地瞪大眼睛，義正辭嚴：“駙馬不可以娶小妾。”
蕭明玉氣笑了：“誰說的？我大渝沒有這條律法。”
“我。”下巴擱在蘇漾肩膀上，她朝對麵的人吐舌頭扮鬼臉，“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朕賜婚！”
蘇漾收起最後兩顆瑩白的棋子，笑了笑，“那臣隻好認輸了。”
蕭明玉搖頭：“不行！朕不準！”
“那就比誰輸得快吧。”
說完他笑了笑，抬手示意蕭明玉落子。
顏霜遲看了幾個來回，在蘇漾懷裏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沒躺多久，竟真的睡著了。
棋局安安靜靜地繼續，對弈之人各懷心事。
“有時候，朕真的希望和阿姐一樣，無憂無慮地活著。”蕭明玉歎了一聲，“肩頭沒有江山的重擔，不用應付繁雜的國事，也不用麵對那些表裏不一的朝臣。”
蘇漾輕輕握住那隻軟綿纖細的手，“在其位，便謀其政，這是天道。大道無名，長養萬物，眾生皆如一般，身不由己。”
蕭明玉無奈地牽了牽唇，落下一枚黑子：“是啊，身不由己，舉步維艱，就像咱們眼前這盤棋。有時候明明知道該如何做，卻偏不能走那一步。”
“快了。”
蘇漾淡淡說了一句，目光從棋局上收回，看向懷中女子安靜美麗的睡顏。
有時候，他亦感謝這天道無常。
他自出生時就被大師斷言孤星之命，並非刑克親族，而是自身命途坎坷，姻緣淺薄，無妻無子，不得善終。隨師父避世十六年，坎坷之命格雖然得以化解，姻緣線卻也徹底消失。
他原本做好了孤獨一生的準備，對於感情之事全無所求，入世十餘年，也的確沒有一個人能走進他心裏。
年複一年，他終日無悲無喜地站在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心裏裝的隻有家國天下，朝野權謀。
直到遇見她。
這是無情天道施舍給他的最好的禮物。所以他不貪心，此生得一人足矣。
他嚐過那種可望而不可即的痛苦，再也不想嚐第二次。因此哪怕要他為之付出代價，會傷或是會死，他都不能，也不想再放開。
“皇上，我輸了。”他將手裏的棋子放回去，雖然輸了棋局，眼底卻滿是笑意。
蕭明玉前仰後合地笑了兩聲，被蘇漾一個噤聲的手勢讓他給憋了回去，眉飛色舞道：“你就這麼怕朕給你納妾？”
蘇漾輕輕撥開膝上美人唇邊的青絲：“臣無福消受，皇上還是自己留著吧。”
“朕也不想留著。”蕭明玉自顧自到了一杯茶，長長歎了一聲，“朕的後宮是虎狼之地，怕是誤了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們。要不是母後的意思……”
“皇上。”蘇漾正色道。
“嗯？”
“臣記得你說過，會讓幕後主使之人付出代價。”他望著麵前這個少年天子，眼底有暗流湧動，神色複雜。
蕭明玉如以往一般，正義凜然：“朕說過，他加害過的那些無辜性命，朕會讓他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