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毫安江不遠處便有座城鎮,城鎮的名字因江水而起,名為毫安城。毫安城的居民自古多以打漁為生,但自從江上而來的商旅多了起來,漸漸的毫安城就成了來往商旅停留休息交易的地方,而毫安城的人們也改了行業,不再以打漁為生,而是做起買賣,賺取來往商旅過客的錢財。
因為無論是本地人,還是來往商旅做生意的越來越多,所以毫安城漸漸的成為遠近聞名的城鎮,更因為太清宗離毫安城不遠,毫安城在太清宗這個正統仙家的庇護下免受妖魔鬼怪的侵擾,相對其他地方來說又安全了許多,有了庇護所以商旅們也喜歡在毫安城買賣貨物。
毫安城內最大的酒家,也是來往商旅最喜歡去的地方,便是烏鵲酒家。
烏鵲酒家位於毫安城的最北邊,雖然地處偏僻,卻絲毫不影響烏鵲酒家的生意,相反烏鵲酒家每天的客人總是絡繹不絕,無論是本地人還是外來的商旅總是喜歡到那裏去。
此時,雖然正值午時三刻,但太陽卻被厚厚的雲朵給遮蓋住,加上秋風不時的吹起,倒是讓人感到了一絲絲的涼意。
烏鵲酒家外,三兩一夥的商旅朝店內走去,不時的有人咒罵著天氣。
“這才是九月初,江邊的天氣就這般寒冷,要是到了寒冬臘月,還讓人怎麼活?”一個商旅對著同伴抱怨道。
“好了,還是進去喝這裏的春江酒暖暖身子吧”一個大胡子舔舔嘴唇說道。
眾人搖搖頭不再去想天氣,快速的鑽進了酒家內。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大吼響起,嚇得四周的商旅都驚跳了起來。
“你這臭小子,不是說好了先去給道人我尋件衣物嗎,為何跑到這什麼酒家來了!”
過往的路人都尋著聲音看去,就連店內的客人都忍不住地探出頭來,想一看究竟。
隻見一個渾身濕漉漉的道人,正一臉怒氣的對著一個背著魚簍的少年怒罵著,而那少年則是一臉無所謂的看著那道人亂發脾氣,絲毫不顧已經氣到臉色煞白的落魄道人。
“你這貪財小鬼實在是可惡至極,莫不是想凍死本道士!”
“無恥道人你臉皮那麼厚,肯定是凍不死的,可我這魚晚些送就不新鮮了,那就賣不出好價錢。”一個漁夫模樣的少年一臉正色的說道。
“你!我先後給了你十四兩銀子……”那落魄道人一臉憤恨的說道。
“那些銀子是你應該給我的,恩,這些是我今天要賺的”沒等道人把話說完,小漁夫指了指背後的魚簍,又一臉正色的說道。
說話的正是因為施展無蹤術掉進毫安江的三尺道人和救了他性命的貪財小漁夫。
三尺道人現在有種想把眼前小鬼掐死的衝動,但是身體卻因為瑟瑟秋風不自覺的發起抖來,臉色煞白,上下牙不爭氣的摩擦著,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破舊不堪的道袍也緊緊的貼在身上,一幅狼狽至極的模樣,讓人看起頓生憐憫。
看見三尺道人落魄悲慘的模樣,小漁夫心中有點不忍,摸了摸鼻子說道:“好了,等我賣掉這些鮮魚就立刻給你找件像樣的衣服,您就先忍忍吧。”
三尺道人心中十分惱怒,但卻也不好發作。自己已經給那貪財的小鬼十四兩銀子了,身上早就沒了銀兩。從那個大老爺騙來的錢財,也因為自己在江水中的掙紮而沉入江底,現在可謂身無分文,隻能依靠那個貪財的小鬼了。
“你盡快便是,但我現在要祭下五髒廟,身上也冷的很,你先請我在這裏吃點酒水暖暖身子。”知道改變不了那小子的主意,三尺道人有些無可奈何,心想先吃些酒水暖暖身子也行。
不知是不是知道三尺道人身上沒了銀子,這一次小漁夫出乎意料的沒有拿出他的小算盤跟三尺道人講價錢,點點頭很幹脆的說道:“你隨我進來吧。”
原本做好打算跟小漁夫討價還價的三尺道人,聽後隨即愣在了原地,看著小漁夫走入酒店的背影,三尺道人晃了晃冷的有些麻木的腦袋,心想進去先填飽肚子再說,便抬腳跟了上去。
三尺道人快步的走進烏鵲酒家內,發現小漁夫拿著魚簍正與一個酒店夥計說著什麼,店內過於嘈雜聽不清,但想來便是討價還價的算著魚錢。
三尺道人不想上前去,聽那貪財的小漁夫與人算價錢。便找了個偏僻處自己坐了下來,一邊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起來,一邊隨意的觀察起這家酒店。
隻見店內零散的擺放著十來張桌子,店內沒有什麼多餘的擺設,隻有兩根上著朱紅漆的木頭柱子突兀的立在店內,看起來十分的不協調,想來這家店的主人倒不是很在意酒店的布置。
略微褪色的朱紅柱子上,有刻過的痕跡。刻痕並不深,遠遠看去極像是兩幅豎著的山水畫,但仔細一看,卻是兩根朱紅柱子上分別刻著字。
三尺道人因為離朱紅柱子較遠,看不真切上麵寫了些什麼。心中好奇心驅使,便站了起來,走近了些去觀察。
三尺道人走近一看才發現,原來兩根柱子上分別刻著的是一句短詩,一左一右,頗為工整。
“烏飛過客盡,雀聚行龍匿,這家店的主人倒是有點意思……。”三尺道人摸著柱子上的刻痕輕聲說道。
“無恥道人來這裏,無恥道人!你盯著柱子幹什麼?”小漁夫的聲音突然在三尺道人的身後響起。
三尺道人回過身來,發現不知何時小漁夫已經在離他不遠處的地方坐了下來,桌子上擺放著些酒食,正一臉笑意的看著他。
“算你這貪財的小鬼還有些良心。”三尺道人嘴裏嘀咕著,快步走到小漁夫那裏坐了下來,端起一壺酒,不顧小漁夫目瞪口呆的表情便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看著三尺道人一身的落魄,道袍似一大塊的破舊抹布緊緊的貼在他的身上,酒水不斷地從嘴角溢出,小漁夫不禁搖搖頭不滿的說道:“無恥道人,你真是邋遢至極。”
用長袖擦幹醉嘴角的酒滴,感覺身體漸漸的暖起來,三尺道人一臉滿不在乎的看向小漁夫,沒好氣的說道:“你都叫我無恥道人了,無恥之徒還在乎什麼邋遢。”
聽著三尺道人的冷嘲熱諷,小漁夫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賠罪道:“道長莫怪,仙長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