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不知怎麼停了。
雲嵐山莊的戰鬥也隨著這場風雪一起停下腳步。
段允劍倒在血泊中,他猜想,慕容雲霞和趙無過一定已安全逃了出去。他相信那個女饒本事,這二十多年來,她做過的事情已足夠令人不得不“佩服”她,他更相信他的師父趙無過,因為這世上唯有一名劍神。
所以,他已足夠放心讓自己倒下。
他便倒在血泊鄭
倒在未完全融化的雪地。
杜寒嫣已奔了過來,想要扶起他。卻又似不忍心碰撞到他滿是傷痕的身體。
當她跑過來的時候,雲碧宵的麵孔便已猙獰。
他從來不是一個會隱藏情緒的人,因為他從來不需要隱藏情緒。他已握緊雙拳,瞪著段允劍。他本可以在他受傷之際了結他的性命,但他知道雲中狂、易婉珠甚至杜寒嫣都在注視著這一切,他突然心裏升起一陣失落,他發現現在站在這裏的人,大部分都不希望段允劍死。
所以他是孤獨的。
“他是你的孩子……”易婉珠喃喃道。
雲中狂端坐在那裏運氣療傷,卻是閉著雙眼不話。
“那我們……”易婉珠到嘴邊的話語突然又咽了下去,抬眼望向雲碧宵。
雲碧宵已獨自緩緩地離去。
他已不願看到這一切,不想聽到任何東西。
但杜寒嫣還有很多想知道的。她將段允劍抱起來,望向易婉珠和雲中狂。
易婉珠歎了口氣,又把視線轉向雲中狂,似乎在等待他的回應。
雲中狂睜開眼,道:“走吧。”
易婉珠怔住。
杜寒嫣點零頭。
她看著段允劍的臉龐,勉強自己不要掉下淚珠。她已數不盡有多長時間沒有與他見麵,已數不清有多長時間沒有如此親近地接觸他,已數不清有多長時間的夜夜思念。
……
“你讓他們走,一定有你的原因?”易婉珠望著杜寒嫣遠去的背影。
雲中狂道:“他留在這裏隻會更危險。”
易婉珠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已有把握,無論他們去到哪裏都能找到他們?”
雲中狂道:“是。”
易婉珠微微皺眉,道:“你已選好了雲嵐山莊的繼承人……”
雲中狂道:“是。”
易婉珠深吸一口氣:“可你知道,宵兒……一定不能接受這一牽”
雲中狂道:“對你來,也許都是一樣的。”
“不!”易婉珠突然喊道:“宵兒也是我們的孩子!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我又怎忍心讓他痛苦,讓他悲傷?”
雲中狂站起來,信手離去。
易婉珠搖著頭,突而又望著方才杜寒嫣和段允劍離去的方向,望了許多,兩行淚落下來,喃喃道:“如果你還活著,也是這般年紀了……都怪為娘,當年做的孽未免太多……”
然,她的話沒有人聽到。現在她四周隻有死人,一具具也許和這一場戰鬥本該毫無關係的屍體。
現在她的話傳進風裏,又消失在風裏。
可杜寒嫣的話呢?
她一邊為段允劍擦拭身體上的傷口,上藥,一邊對他了很多話。
有些話是無足輕重的,但她又不得不講。她要告訴他這些時間來她的想念,還要告訴他這些時間來她是如何忍受相思之苦……
無論誰聽到一個女人這樣的話,都一定會十分感動。
但段允劍已昏睡了許久,所以她不確定他是否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