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寅德見狀大驚,忙道:“你萬萬不可急於求成!你方才剛剛練了紀掌門所授的青城派功夫,各門各派體內真氣運行之法不同,如若不慎,恐怕極易弄巧成拙!你隻需記住老夫授你的心法口訣,暫且牢記於心,他日再尋其他辦法!”
段允劍聞言點零頭。又聽遊寅德傳授了一陣,竟都一字不差地牢記在心,仿佛過目不忘。
遊寅德見他氣定神閑,心中暗暗稱讚:“此人悟性之高,甚至高於我不少……隻願他來日學得我崆峒神功之後,能一心向善,造福武林……如此,也算是不負先人所望!”想罷,人已坐了下去,長歎了口氣。
段允劍望著他,又望了望已死去的紀城書,心中淒然道:“多謝兩位前輩指點……晚輩在此立誓,如若逃出簇,定會將兩大門派之神功秘籍皆還予貴派弟子……”
遊寅德聞言一驚,道:“我們將畢生所學傳授予你,你當真願意將其還之於本派弟子?”他這番話實在是因為不敢相信,此番受困於此,他自己很清楚已經沒有生還的機會;既然將本派武功傳授給了段允劍,便也不敢要求他再將武功絕學還授予本派弟子。
段允劍抱手道:“晚輩絕無欺言!”
段允劍之所以有如此決心,也是另有原因。他自拜師於劍神趙無過,無論劍法、內功都是趙無過所授的,所以心中隻認得這一個師父。此番無奈接受了紀城書和遊寅德的傳授,按江湖規矩本該喚他們一聲“師父”,但他心中不肯,便隻能答應將所學武功再傳授於青城、崆峒兩派的弟子了。
遊寅德內力雖被吸走大半,但傷勢並沒有紀城書那般重;所以又打坐調氣一番,精神方麵稍好了一些,這才道:“老夫看你氣宇不凡,悟性奇高,不知你可否告知姓名,又是否曾受高人名師指點?”
段允劍道:“晚輩沐容……曾遊曆四方,拜訪過一位世外高人……”
遊寅德道:“你是慕容世家的人?”
段允劍微微一怔,忽聽得“慕容”二字,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情感來。“慕容”二字,本已是他不願再講起再聽到的。
自在雲嵐山莊一戰之後,他的心已將過往一切封存。他從不願再提起那個女人,也絕不願再提起那個破舊的庵堂。
這庵堂,現在已破落不堪。
斷了頭和手臂的佛像已被蛛絲纏繞,佛像腳邊的血漬依舊還在。殘破的木門傾倒在地,雜草灌木高過人頭,如果人們不留意,定是很難發現這個地方。
庵內的人或已走了,或已死了。
在影梅庵的後山,那裏現在還有一個人坐在那裏。她不話,原來她是一個傻婦人。
她原本不是一個傻婦人,後來成了一個傻婦人。
也許她這一生都將沉默地守在這個地方。隻因這個地方還有一個人在。
一個她喚作“姐”的女人。
她家的姐,慕容家的千金現在看起來又蒼老又憔悴。一個憔悴的女人,一個看起來有幾分蒼老的女人,無論她的容貌是如何漂亮、身材是如何曼妙,她終究不再是原來的美人。
她就坐在坐上,她的身體傾斜,倚靠在一具棺材旁邊。
這個棺材裏,裝的是曾經武林的傳,是曾經下最快的劍客,是曾經武林中的“神”……但這種種都不重要,任何稱謂或盛名,都敵不過生命終究消逝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