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瓊醒來之後，看了看正趴在床邊昏睡的程之，眼中平添了幾分溫柔。她將所有的心放在柯鈺華身上，卻始終忽略了身邊還有一個他，或許在那次燈火闌珊之間，程之的笑容，就已經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腦海，隻是她，卻從未察覺罷了。
“程之……”慕容瓊起身，靜靜的看著還在睡著的他，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唯恐驚醒了她，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喃喃叫出他的名字的同時，嘴角還掛著淺淺笑意。
良久，程之迷迷糊糊的醒來時，一雙清澈的雙眸正好對上慕容瓊看著他的視線，“你醒了……”程之輕聲道，說著起身又掖了掖慕容瓊的被角。
慕容瓊莞爾一笑，開口道：“已經沒什麼事情了，我發生了什麼，隻是隱約覺得不舒服，一會兒熱，一會冷的。”
程之簡單的將事情給慕容瓊講了一下，慕容瓊氣急，不過一聽於怡已經得到了應有的下場，倒也是不再計較什麼了。
“這都是報應，當初她在我哥身上下蠱蟲，還把葉南燭的毒蜘蛛不知道給了誰，還害我！死一千遍都不夠，若不是她已經得到了因果報應，我定然是要去討回來的！”慕容瓊咬牙切齒，那表情，似乎要將於怡給抽筋扒皮了一樣。
程之聽了她的話，眸光暗了暗，隨之開口道：“若我做了壞事，你會原諒我嗎？”
慕容瓊一愣，看著程之嚴肅的模樣，不可置信的說道：“你方才說……說什麼……”
程之的雙眸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和認真，他又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變，“若我說……我如果做了壞事，你可否會原諒我？”
慕容瓊看著他的眼睛，微微一笑，輕聲開口道：“不會。”
程之的眸光縮了縮，嘴角努力扯出一抹微笑，眸光盡是失望，“是嗎……”
話落，慕容瓊的手忽然捧起他的手，一雙眼睛含笑看著程之，悠悠開口道：“我相信你不會做什麼壞事，但若是你做了，我便陪你錯下去。”
程之的眼睛猛然看向慕容瓊，眼睛中盡是不敢相信，慕容瓊一看便知他的意思，繼續道：“或許我都心裏還有著柯鈺華，但是我願意放過自己，給自己一個解脫的機會，空守著一個不可能的人，又怎麼可能有機會，所以啊，我想我或許可是試著喜歡你……”
慕容瓊說著說著，自己的臉色也不禁泛起絲絲紅暈，程之反手將慕容瓊的手握住，輕聲開口道：“好。”話落，便將慕容瓊抱進懷中，久久不肯鬆手。
門口的慕容淩聽著兩人的話，看著兩人緊抱的模樣，眸間閃過一絲擔心，當初讓程之待在慕容瓊身邊，究竟是對的決定，還是錯的，倘若程之對複國執念太強，最後受傷的，會不會是他的好妹妹……
第二日，飯後，慕容淩看了程之一眼，“來我書房一趟。”
慕容瓊看了慕容淩一眼，又看了程之一眼，但她還是在程之的目光之下安下心，回了自己的房間。
書房
“原因。”兩人剛剛進書房，慕容淩便開口問道，簡單直接，他也相信，程之知道他在問什麼。
程之眸光淡淡，忽然間，他笑了笑，“你們早就知道了。”
慕容淩轉身，看了程之一眼，點點頭，“早在你用一個燈謎認出了茗兒，到後來我們遇到的一個黑影，那個時候，我就懷疑黑影是你，又到後來，你到了茗兒身邊之後有各種事情發生著，而讓我確定就是你，是在小八中了墨家的離魂香，昏倒在青垠山附近被我們發現，我便想起，墨家有一任家主，曾是西鈺將軍府蘇將軍的妻子，你利用小八讓我們把所有視線都扯到歸隱世家的墨家，是因為如今的墨家，早就已經歸順了姬雲痕！”
程之苦澀的笑了笑，“原來是我多算了一步，倒是讓你們想到了是我。”
慕容淩抬眸，看了他一眼，“所以，你現在打算告訴我原因嗎？”
“好啊，我告訴你。”程之想了想那個笑嫣如畫的容顏，微微一笑，“蘇將軍一家，都是因為西鈺被滅國而喪命，蘇將軍在臨死前，將那支軍隊交給我，讓我找到西鈺皇室，複仇。蘇將軍有恩於我，他的交待，我自然……”
慕容淩淡淡的笑了，“你想全了他的恩，所以，你就想負了我的妹妹？”
“我知道，你喜歡公主，而瓊兒，是向著你的，可是，既然已經答應，便沒有失信於人的道理，待事情結束，我定會許她一場婚禮！”程之淡淡開口，更是對慕容淩的愛。
慕容淩的眸光忽然多了寒光，“你拿什麼許她？因為你的籌謀，便想讓這平靜的江山再掀起一場風浪，讓茗兒背負鮮血，縱然南涼如今已經搖搖欲墜，可是你若強行推進這個進程，是，你全了你的恩，可是你卻讓所有人，做你這個籌謀的犧牲品！”
程之不再說話，他隻是麵對兩難，不知道說什麼。
“我和茗兒，本來是想直接毀了你的勢力，滅了你的念想的，如今……既然瓊兒動心了，孰是孰非，你自己看著辦吧。”慕容淩話落，便欲離開，可他剛剛推開書房的門，便看到門口眼眶含淚的慕容瓊。
“哥……剛剛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嗎？”慕容瓊看了看慕容淩，程之聽到他的聲音，猛然間回頭，對上慕容瓊流淚的雙眼。
“你說啊，到底是不是真的！”慕容瓊忽然間的質問，她看著程之，可是卻是對兩個人說的話。
沉默……許久的沉默……
隻有慕容瓊的哭聲飄蕩在整個房間，“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了嗎？”慕容瓊一步一步的走到程之身邊，抓住程之的手，一眼期望的看著程之。
程之搖搖頭，“他養我一日，我便要記住他的恩情，況且最後，是他犧牲了自己，才保全了我的性命，我不能做這等忘恩負義之人。”
慕容瓊點點頭，“好！好！程之，那你去全你的情去吧！”話落，慕容瓊甩開程之的手，決絕離開。
慕容淩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任由慕容瓊離開，他歎口氣，亦轉身離開。
可是，倘若他們兩人都知道慕容瓊會做什麼事情，他們都會後悔當初不該讓慕容瓊就這樣離開，命運總是這個，一個轉身，便是天涯。
世上總是沒有兩全的事情，所有人，都隻能站在選擇路口，艱難的選擇，無論是朝著哪個方向走，都是天涯海角，都可能會有難以挽回的局麵。
時間一晃而過，不知不覺，七日便已經過去，這七日，或許是年底將至，無論是北慕，南涼，還是東寧，都異常的安靜，沒有任何的風波。
這一日，蕭茗看著恭親王府一派過年的模樣，回想種種過往，或前世，或來到這裏與慕容淩相遇相知相愛，可是讓她有些遺憾的是，如今是她與慕容淩在一起的第一個年頭，可是卻沒有與慕容淩在一起過年。
算算她進京也不過五月之久，卻發生了不少的事情，或憂傷，或難忘……亦結識了不少朋友，比如司徒洛，比如慕容瓊，比如慕容暖……
“在想什麼？”在蕭茗正想的出神的時候，姬雲痕的聲音傳進蕭茗的耳朵，蕭茗回神，對著姬雲痕笑了笑，“沒什麼……隻是在想年後祛除寒毒的事情。”
姬雲痕道：“你一定會好好的。”
蕭茗無力的笑了笑，良久她對上姬雲痕的雙眸，開口問道：“你將來會成為南涼的皇帝嗎？”
蕭茗的目光嚴肅而認真，姬雲痕沉默許久，才淡淡開口：“我也不知道……未來的事情，誰又能做的了主呢？”
蕭茗讚同的點頭，輕聲道：“是啊，誰又能做主呢？未來的事情，又太多的未知了。”
“阿茗，你好像有心事。”姬雲痕這才察覺到蕭茗的不對勁，開口問道。
蕭茗搖頭，微微看向遠方，那聲音似乎是從遠方飄來的，“沒有……隻是有些不知道怎麼辦了……”
話落，她輕聲歎氣，將所有的聲音都掩埋在空氣之中，一尾餘音之後，蕭茗轉身便回了屋。
姬雲痕看著蕭茗的背影，竟是有些出神，他又看了看正在院落中一棵枯樹上躺著的刹修，眸光微暗。
似乎是注意到了姬雲痕的目光，刹修飄身從樹上落下，順著姬雲痕的目光看去，良久，他開口道：“祛除寒毒在我最有把握的情況下，也不過隻有三成存活的機率……”
話落，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身離開。
聽了他的話，姬雲痕忽然能明白，蕭茗剛剛不知道怎麼辦的原因了。
姬雲痕猶豫了幾分，還是抬步朝著蕭茗的房間走去。
“阿茗，我能進去嗎？”在門前，姬雲痕小心翼翼的問道，直到蕭茗同意了他進去，他才推門而入。
蕭茗半躺在床上，看了姬雲痕一眼，“怎麼，還有別的事情嗎？”
看著蕭茗一副遇到什麼事情都雲淡風輕的模樣，心猛然間有些揪疼，可是他卻依舊帶著笑容，開口問道：“沒什麼，我隻是想問，兩天後南涼的宮宴，你可要陪我一起去？”
蕭茗搖搖頭，“我與南涼並沒有什麼關係，還是不去湊熱鬧了。”
姬雲痕點頭，“你若是不想去，便不去了。”
空氣忽然凝固，姬雲痕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了，空氣中盡是尷尬的氣氛，蕭茗看著姬雲痕欲言又止的模樣，揮了揮衣袖，淡淡開口道：“你若是想問什麼，便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