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能逃過這一場,接下來行走在外,縱然是人仙,隻怕也難單獨勝他了。”
白繼業掃了下去,笑道:“白勢至行事穩重,實則心中難免倨傲,今日竟是在同等境界之下,險些被清原所滅,如非各方局勢動亂,他隻怕也難以活命……不知今日之後,他能否還有這等傲氣?”
“隻不過,看他這般傷勢,隻怕也要如我白繼業這般,作個廢人了。”
他想了想,抬起頭來,說道:“修書一封,送與臨東,既然臨東本家都幾乎被人打滅了,作為同族,怎好視而不見?再過半月,我動身往臨東去……”
……
東海。
許老近些時日,已經沒有煉寶。
他頗為關注臨東之事。
其實真正說來,修道人壽元綿長,如他這等老輩人物,一生所遇不知多少人,而清原與他實則談不上多麼深厚的交情。
隻不過這老人也算性情中人,難免有些上心,而更重要的一點,便是……他曾經遇見過的人,竟然是道祖都未能預見的大人物,竟然是足能引動天地變化的大人物。
一位連諸多人仙出手,都不能斬殺的年輕人,幾乎如高山一般,如同傳說之中的人物,而自己與之相識,這不免讓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榮幸。
“人的念頭,真是十分古怪。”
許老微微一笑,朝著宋越拱手道:“老夫今日,要往中土一行。”
宋越聞言,當即怔了一怔。
隻聽許老說道:“老夫自知資質尋常,如今也已年邁,修為難以再進一步,至於得道成仙,長生不死,更是希望渺茫……其實中土封神之事,老夫若願前往,或許今後有望封神,隻是老夫無意仙神之道,一心煉寶煉丹,故而不予理會,不去中土。”
“但這一次,老夫壽元或許不長了。”
“清原曾與我有過交談,其意便是,若能得道成仙,長生不老,便可以去追尋自己想要的任何事情……當時老夫不以為意,如今才知,果然如此。”
“想老夫一生,心係煉製之道,卻奈何如今壽元所限,難成大器。想來,若能得道成仙,壽元便再無限製,而仙人眼界,也更高幾分,煉製寶物起來,必是驚世駭俗,甚至那仙寶,也未必不能。”
“細想來,以往是走了小道,但如今老夫要往中土,追尋大道了。”
許老長長歎息一聲,道:“都說大人物開口,指鹿為馬,人皆信之……其實,如若不是近些時日,關於這位七殺真人的消息過於驚人,我倒也不會細想他曾說過的話。以往他所言語,老夫也覺可笑,但自從知曉了他來曆不凡,再去細細想來,他所言語,卻也滿是道理……”
宋越靜靜聽他說來,忽然想起自身,壽元已高,道行雖然不低,但也不高,而得道成仙,似乎更是無望。
若是去往中土,借封神局勢,憑借這點本事,興許有望死後封神……但他自覺還有後半生,不甘就此死去,也就不敢去往中土,不敢經曆封神。
“再過百年,宋越此人,便隻是一具枯骨,後人再無我名。”
宋越默然片刻,歎道:“我隨你去。”
許老怔了一怔,道:“你這是……”
宋越歎了一聲,道:“你當我是有望成仙之人麼?既然不能成仙,尋個神位也罷,以往不舍這數十年壽元,今日聽你一言,心有所悟,也就拚一把了。”
……
西方。
蔣師仁自從得知那位七殺真人的身份之後,便密切關注此事。
臨東的變化,接連傳到手中。
時至此刻,他也隻得沉默不語,隻因為任何言語,都不能表達心中的震蕩。
當年在三星寨與他交手時還要稍遜一籌的年輕人,如今已到了這等高度?
去往臨東的那些真人,哪一位都不會遜色於他,而那些八重天的大真人,更是遠勝於他……但清原一人之力,抗衡九位八重天大真人,攔阻一位人仙,又幾乎親自打死了臨東白氏的家主。
“短短數年不見,他一身修為進境,尤勝於我數百年修行的功果。”
蔣師仁徐徐吐出口氣,將所得消息,化作一張信紙,放在了桌上,“小公主當初拜他為師,雖有些許一廂情願的味道,但也不是壞事,至少攀上了這麼一位大人物……隻可惜,如果他不是舉世皆敵的妖魔,該有多好?”
長長歎息一聲,蔣師仁緩緩走出殿外。
半個時辰後。
李周兒來此,尋神將蔣師仁商議國事。
蔣師仁不在此處,但獨留一張信紙。
“這是……”
李周兒取過信紙,看了一眼,陡然呆在那裏。
隨著她目光下移,臉色愈發變幻不定。